糖山楂

“你, 滚去挑水。”

陈木文不想去，陈翠春看他不动举起手里的锄头，他只能不情不愿提着桶走了。

等他走了张兰香才问江文清：“小弟怎么了？”

江文清摇头说她也不知道, 张兰香看她面色不似作假才没问下去, 大家只当他突然发癫。

只有江文清知道, 他是癞子头上抓痒呢。

陈木文半步不想离开媳妇, 脚下着火似的用扁担勾着两个桶往后边去。

他们自己开的菜地不靠近引水的那边，想浇水还要自己挑。

路上遇到顾成莲, 跟陈木文说话看他左顾右盼地好像站不住, 忍不住问他：“你着急吗？”

陈木文说：“不着急, 我这不是忙着挑水呢。”

顾成莲说帮他一起挑，边走边问他：“你有认识的人吗？帮我介绍介绍。”

陈木文这时候才回过神，想起他刚刚问的换半导体收音机的事。

顾成莲也想买辆自行车，不过他不想跟家里要钱, 就想自己攒, 托人从省城捎零件回来, 组了几个二极管收音机。

想让陈木文给他搭个线, 把收音机换出去。

二极管收音机很好组装, 而且不要电接上天线, 地线, 二极管，耳机就能做出来。

只不过二极管不好弄，弄太多还会被查。

陈木文知道顾成莲人脉广，估计又是托了朋友亲戚。

“行，你回头给我一个, 我过两天去送东西带去问问，他要是收你自己跟他谈。”

“可以。”顾成莲又说：“你问问队里有没有人要, 要的话我便宜卖。”

自己组的二极管收音机肯定比较简陋，没有供销社卖的气派，价钱自然就卖不上去。

“你最近缺钱？”

顾成莲肩上还有扁担，走路的时候还要注意着扁担，看着路回他：“这不是想买个自行车，不想跟家里要钱吗。”

“你要买自行车怎么不早说，上次的批条还在我这……”

顾成莲一开始不告诉他，就是怕他以为自己是跟他要批条的。

连忙打断他：“我弄到票了，那批条只能买轱辘，我要那干啥。”

他说现在就差点钱，陈木文想想说：“你还差多少，我给你凑点，等你手里有空再还，不过我要先回去问问我媳妇，她答应才行，当然她肯定会答应的。”

提到媳妇他就没完没了，顾成莲深有体会赶紧说他不借。

“你就帮我问问有没有人要收音机就行。”

他坚持陈木文只好随他，有顾成莲帮忙陈家的地倒是浇得快，弄完陈翠春让顾成莲一块回去吃饭。

顾成莲纠结片刻还是拒绝了：“不了婶子，今天有事改天你不叫我我都去。”

等他的收音机卖完，他要自己割几斤肉让江文清给他加工一下。

上次汪雪和周成夏合伙买了肉，送去陈家让江文清帮忙做红烧肉。

他花钱从她俩那买到一块，现在还不能忘记那块肉的滋味。

地里活干完，江文清去仓库那边，待会地里收工要过去送农具。

把门都打开通风，江文清蹲在大门口前面等人过来。

送农具的人没等来，先等来了蹦蹦跳跳放学回来的陈木桃。

“二嫂！”

陈木桃眼神好，离老远看到二嫂就开始叫她。

江文清站起来接住冲过来的小人：“哎呦～瞧你走路也没个正形。”

陈木桃喜欢跟她二嫂玩，听江文清训她也不害怕，反而还嘻嘻笑着。

她身上背了一个斜挎包，里面装着上课的书，手里拎着一个手提布袋，里面装的是饭盒。

“二嫂，你猜我给你带什么回来了。”

她神神秘秘提起手里的布袋，江文清这才发现布袋里装的明显不是饭盒，鼓鼓囊囊一大包看起来还有些份量。

“是什么？”

等她笑着接过去一看，才发现是她之前没找到的山楂果。

“山楂！”江文清惊喜道：“你从哪摘的？”

陈木桃说：“在我们学校后面找到的。”

“今天轮到我们班拾柴火送到食堂，我们去拾柴正好看到的。嫂子你要这个干什么？这个果子老酸了……”

她本来还怕摘了同学抢她的，谁知道同学们一拥而上去摘果子吃，酸的牙都要掉了。

没人跟她抢，她才能带回来一大包。

江文清摸摸她的头：“当然是做好吃的，这这么大一袋子你就这样拎回来了，不累手啊？”

陈木桃摇摇头：“不累的二嫂，张大国，胡朵和她堂哥胡杨帮我一块拎的。”

队上一共就四个小孩去公社上学，就是陈木桃，张大国，胡朵和胡杨她们四个。

不仅是因为一年五块钱的学杂费书本费大家不想出，还有去公社走路要半个多小时的路程。

遇到下雨下雪天气还要提前一个小时走，更别提到了以后浑身都是湿的。

条件艰苦很多人送小孩读个一二年级就算了，坚持到小学毕业的更是寥寥无几。

所以江文清曾经听大队长夸陈木文有毅力，他们这一辈就他一个人上到初中毕业，要是赶上好时候，说不定他们村还能出个高中生。

也是从大队长口中，江文清才知道不止他们大队上学的人少，比他们大队离公社更远的队上学的人更少，甚至上到一二年级的都没几个。

前世江文清耳濡目染知道一个地方想要脱贫，最离不开的就是教育。

要是能在前进大队建一所小学就好了……

送农具的人和江文清把农具核对清点以后，江文清让他在自己做的本子上画个圈签字，再把仓库门锁好今天的工作就结束了。

这个入库方法不仅农具入库用，粮食之类的入库也要用，谁送进来谁拿走都要核对好签字，以免东西保管混乱。

刚开始大家还很不习惯，不少人一听谁签字谁负责对江文清都有意见，去大队长那反应，他只有一句你不偷不抢让你负责你害怕什么？

去问的人被问住，这件事就坚持了下来，现在大家已经习惯了，而且队里也不像以前一样隔三岔五丢农具了。

陈木桃还在等江文清，江文清把山楂拎上带她往家走。

“我今天晚上炒些糖山楂回来，明天你带几颗分给他们谢谢他们帮你拎东西。”

陈木桃牵着她的手有些犹豫：“那肯定是甜的吧，娘不许的。”

江文清：“没事，我们家也不缺这口了。你让人家干活不给人家回报，下次他们就不帮你了。”

陈木桃点点头，觉得她二嫂说的也有道理。

到家的时候晚饭已经做好，吃完饭江文清在院子里处理山楂。

她示范给陈翠春看：“用筷子粗的这头捅一下，就能把籽捅出去了。”

山楂没多少，她俩手快没一会就处理完了。

洗干净的山楂晾干水分，锅里放入白糖倒入水，水熬的差不多糖水从大泡开始变小泡，停掉火等温度降一下再倒入处理好的山楂。

然后不停的翻拌，半透明的糖水裹满山楂以后逐渐冷却，变成白色的糖霜裹住山楂。

等糖霜变沙变干，糖山楂就做好了。

酸掉牙的山楂裹上糖霜变得酸甜可口，糖霜入嘴即化，吃完嘴里都是甜甜的味道。

家里白糖有限，全部用完也只做了一半山楂。

一人吃了两个陈翠春就把糖山楂收起来了，江文清想让陈木文把糖山楂拿去看看能不能换，要是能换他们回头找些山楂做这个也可以。

凉粉停掉以后江文清就没有再有固定收入，明年要盖房子没收入她有点焦虑了。

陈翠春把山楂拨出来两份包好，一份给陈木文一份给陈木桃，给陈木桃的时候还让她省着吃。

陈木桃嘴上说好，说完跟她二嫂吐吐舌头，逗得江文清差点笑出来。

弄完大家都准备休息，江文清惯例先洗漱，洗漱完看陈木文把暖水瓶拿出去灌水。

暖水瓶一直没怎么用过，之前天气热江文清还是喝凉白开多。

“今天怎么想起来给暖水瓶灌水？”

陈木文意味深长的看她一眼：“待会你就知道了。”

江文清莫名，没反应过来他什么意思。

坐起身等陈木文过来的时候，照例在他腹部乱摸，他没有健过身，肌肉线条不是刻意练出来的感觉，江文清很喜欢，睡觉前总喜欢摸两把。

往常陈木文也没阻止过她，今天江文清也自然的把手伸过去，只是刚按上去就被陈木文攥住了。

“不给摸？”江文清挑眉。

陈木文把她拉到近前：“给，不过今天我也要……你。”

说完还没等江文清反应过来，他的吻已经急促的落下来。

他一只手揽过她的腰，平常规规矩矩的手今天却在不停的揉捏她的背部。

江文清迷失在他的揉捏里，只感觉身体升起一股热气，蒸的她浑身颤抖。

按着她手的手带着她在陈木文身上继续乱跑，触到让她心惊的火热时，她才睁开迷蒙的双眼。

陈木文停下动作：“媳妇……”

江文清好像是无意识勾起一抹动人的微笑，手搁着衣服动了起来。

陈木文不妨她如此胆大，反倒被她弄的面红耳赤。

他轻声叫“媳妇”，只听到江文清的笑声，等他抬起头才发现她的脸也通红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