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如溪水,清薄地从窗户涌进,在房内流淌。
将近一个小时过去,有低不可闻的窃窃私语朦胧钻入耳朵。
说话的是除夏蝶白朵之外的另一人。似乎叫胡小雪,长得尖嘴猴腮,典型的刻薄相。
胡小雪:“她睡了没啊?”
应话的是夏蝶。
“应该睡了。”
胡小雪:“你看见她带回来的衣服没?是刺铭的。”
夏蝶:“嗯…”
“刺铭不会喜欢她吧?还把衣服给她。你说为什么给衣服,都被打小报告了。”
夏蝶:“袜子破了吧。”
胡小雪:“…哦…有可能耶,话说你不觉得她那个黑丝挺骚的吗?她进教室的时候,男生都沸腾了。”
没等夏蝶应话。唐灵把手背瘫在额头上,冷声回:“我他妈看你还挺骚的。闭嘴,不准说话。”
胡小雪不是四中的。有关唐灵那些带暴力色彩的传说她也只是有所耳闻。
尽管只是如此。
唐灵这一句话,带了冰冷锋利的刀枪剑戟,仿若有千军万马的杀气,到底是混过的人,这气场,瞬间就逼得人直冒冷汗,真一个字也不敢再讲。
可嘴上不说,不代表心里没话。合上嘴的胡小雪已经在心里把唐灵骂了个数遍。
骚婊子,垃圾货……
——
时间拨回一个半小时前。
七中除却高三学生外,下夜自习的时间统一规定在九点半钟。闭寝室的时间是半小时后的十点。
有些情侣会趁这个时间在便利店或者操场上最后再晃一晃,做点亲密接触。
也有不少男生会在这个时间段在篮球场最后打会儿夜球。
彼时,篮球场。
“刺哥怎么去了趟办公室,衣服都没了。”说话的男生运着球,站定不动,瞅着刺铭,意味深长地说。
吴旗憋笑中:“热呗,黑丝看着多上火。”
“别人热了就脱衣服,刺哥热了,就直接把衣服丢了。”
听这几人说话那懒散的口气,这球也没必要打下去,一门心思都扑在那黑丝上了。
刺铭一个闪身,截过球。
起跳,身体后仰,球正中篮筐。
砰砰砰,落在地上一跳一蹦。他捞起球,语气不太好:“不打就回。”
吴旗跟丁不周使了个眼色,也不知道平常那么混的大佬,为什么今晚就这么经不起调侃。
谁也没敢再问,慢慢地跟跟屁虫一样跟在后面。
一直走到寝室楼下的便利店门口,丁不周去店里买水。
刺铭靠坐在店外的桌上,曲着一条腿,白炽灯明晃晃的,照得他肤白瞳黑,轮廓冷俊。沉沉的,不讲话,乌发带汗,痞帅的气质很出众。
这是条男生女生回寝室的必经之路。他单靠在那里,已吸引不少春心荡漾的小女生的视线。
亏的灯亮,吴旗又眼尖:“…不是,我说刺哥,衣服没了也就算了,你这脸咋弄的。”
“有血,我叫丁不周再带个创可贴哈。”
刺铭:“用不着。”
“你这不会是…唐灵抓的吧…”
刺铭没否认,嗯了一声。
卧槽。吴旗的嘴慢慢张大成o型,僵了好半天,才问:“您干啥了?被李老头抓到办公室,还脱衣服还被女神抓。”
丁不周的创口贴和冰汽水都买了来。
刺铭只接了汽水,拧开,仰头灌了几口,没有要回答他的意思。
吴旗心道,行,还不愿意说。
没法,他就换了个角度问,从体验感出发,舔了舔干涩的唇角,压抑着好奇,“我看你这口子像出过血,是指甲弄得吧?痛不痛?”
人流穿行不息。远处的两个小女生盯着这边在相互推搡,一看就是在纠结要刺铭联系方式的事儿。
寝室门边的大爷坐在木椅子上,正听着收音机,打摇扇。
盛夏的夜里众声喧哗,万物骚动。
刺铭脑袋里却莫名闪过另一幕夜色昏聩下的场景。
细白的腿,黑色的丝。
从中间破开一条缝,仿佛在引诱人去抚摸,去更加粗暴的把它扯得更开,扯得稀碎。
青春期的男生血气方刚,经验少,欲望多,有些东西一旦萌发,自己也控制不住。
几个小时前,明明还说最烦穿黑丝的。现在却遏制不了的想这些东西。
真他妈离谱。
“哥?”吴旗唤。
刺铭回神,眉骨微动,摸了下眼皮,那条细细的伤口早已经不痛了,一点感觉也没有。
缓慢地,他意味深长地浅笑,照实说道:“不痛。”
“挺刺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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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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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学第二日,晴。
赶上开学典礼,没有早自习。
这时新校服还没发下来,站在操场上的男男女女都衣着各色,鲜艳靓丽。
唐灵所在的高二七班是理科班,男女比例七比三。
但凡这种活动,都按照升旗队伍站,分了两个纵队。左边是男生打头,右边是女生打头。由于人数不平衡,所以女生队伍后半截是多的男生补上的。
唐灵净身高一米六六,在女生中算高的。
她站在女生队伍最末排的几个。紫格子短裙,白色印花短袖,普通的运动鞋,今天没穿黑丝,袜子是普通的白短袜。
晒得人难睁眼的烈阳下。
她半阖眼帘,殷红的唇轻抿,皮肤透白,眼睫乌密,一对原生眉毛形状密度都恰到好处,天生不显胖的瓜子脸,中分的波浪发也能驾驭自如。
随意一撩发,脚往旁分离重心站着,细微举动都透着日本青春电影里美艳又叛逆的女主角风姿。
这样的颜值,站位,穿着。
难免吸引有些站她后面的男生瞄她短裙下大片露出的嫩白皮肤。
赶巧,隔壁八班的体育委员是穆之祈,为了维持纪律,在八班和七班的队列之间来回走动时,他也察觉到了那些焦灼的视线。
没怎么犹豫,穆之祈就脱了身上的白衬衫,递给她。
唐灵埋着头用手遮太阳,被突然出现在眼下的衣服吓得一颤,再一抬眼睛。
“你有事啊?”语气别提多烦。
毕竟手也分了,巴掌也打了,还这么死皮赖脸,搁谁不隔应。
谈起分手,唐灵也有思考过,为什么这段感情会分得让穆之祈觉得他们之间还有复合的可能性,一直这样纠缠不休。
思量来,思量去。
答案可能还要归咎到她闺蜜夏蝶的头上。
到初提分手,唐灵是以他出轨这个事作为导火索的。
这就让穆之祈产生了一种:你是喜欢我的,只不过是因为我一时意乱情迷劈了腿才提的分开。只要我把那个小三甩了,再好好道歉,我们就还能复合。
为此,唐灵有点后悔。
她当初就该一股脑全部跟他说清楚。
出轨是分手原因的之一但不是全部。占大头的原因是,她压根就不怎么喜欢他,傻叉。
可能人长得帅些,自恋起来,脑回路就清奇得无与伦比。
心里依然坚定地以为唐灵对他有感情,只是被他情伤而赌气不待见他的傻叉穆之祈,坚持要当这个护花使者,手握着衣服一点没退。
“裙子短了,给你遮一下。”
唐灵翻白眼:“不用。就是故意穿这么短,显腿长。”
穆之祈:“……”
你来我往不过三四句话,不到半分钟。
以他们站定的位置为中心点,半径十米往外画圆,都不知不觉自动合上了口,用耳朵和眼睛体验着沉浸式吃瓜。
夏蝶回身悄咪咪地看,心里泛起酸涩。
穆之祈身高挺高,又是站定在队伍中间部分,稍一放眼望过去,很吸人注意力。
七班男生队伍末排渐渐有了议论声:“前头在搞啥哦?”
“好像是八班的体委在跟唐灵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