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放胆去做,撩不到台下的观众,你就不配上舞台。”
他平常不正经,这两句话却说得掷地有声,有让人信服的魔力。
唐灵表情变了点,难以否认,从专业的角度上讲,他说的很有道理。
没有不可抗力因素影响的情况下,她做不好,就是她的问题,找什么理由都是找借口。
刺铭瞅着她若有所思的脸,又添了把火。
“更何况你还长这么丑。”
唐灵忽然抬起头,盯着他,一把抢过他递过来的糖。
毕毕剥剥地扯开糖纸,塞进嘴里,牙齿咬破光滑的糖面,苹果的酸甜口味从舌尖溢开。
她终于有了一点说不上来的解气的滋味。
“你送我回去。”
刺铭:“回哪?”
“学校。”
唐灵的盘算是趁着九点半下晚自习到十点钟闭寝室这一段时间混进学校,以防被查寝室的阿姨捉到,毕竟比起逃课,住读生夜不归宿是大罪。
刺铭:“回不去。”
唐灵:“什么意思?”
刺铭:“看群。”
唐灵拿出手机,点开班群,一条班长发的公告消息弹出来。
公告:学校停电了,今晚的夜自习上不成,回寝时间调到八点,半个小时整理内务,阿姨八点半会查寝,走读生八点半必须之前全部离开学校,任何人不得随意在学校游荡。
唐灵瞄了一眼时间。
现在已经八点半了。
这不就等于,夜不归宿这罪名一准儿扣她头上了。
“啧…”
唐灵烦躁地熄灭屏幕,破罐子破摔地想着反正学校也回不去了,家里更不可能。
今天不上学的朋友她没认识几个,论熟一点的,那只能去康宁他家凑合一晚上,反正她和康宁的父母都很熟。
她把手机放回兜里,转身就走。
刺铭眉骨微动,眼皮一挑,手攥住了她的吉他带:“去哪?”
唐灵被拽得倒退半步。
“和你有毛线关系?”她嘴里还含着他给的糖,说话时含含糊糊的,高冷中带着萌。
“我们是同学,今晚又在一起过,你出了事,警察肯定会找我的。”
“…”她学着他说过的话。
“所以,咱俩今晚要待在一起。”
他嘴角扬起笑,兴许是他长了一张帅得很撩人的脸,这笑容在夜色里,看起来颇有些暧昧。
唐灵抱起手臂,“在这里吹冷风,看广场舞?”
“你想去哪?”
他问话的语气带着一种“你想去哪老子家里都有,都可以带你去”的得瑟气。
唐灵忽然想起今天听到的那个学妹说的话。大酒店,豪华别墅,私人游泳池…
她不屑地笑笑,一字一顿回怼,“我想去我朋友家,不想跟你待在一起。”
今天是周三,她说的朋友就不可能是学校里的人。
刺铭眼色微凉:“你说那个背吉他的男的?”
唐灵:“背吉他?…你看见过我朋友?”
她原模原样地使用了“朋友”这个词。在这个单身狗泛滥的时代,那个男的如果是他男朋友,她肯定会坦言承认,如同炫耀自己的宝藏,而不是隐藏。
“他不是你男票?”
唐灵回:“那是我朋友,你什么时候看见过他的?怎么知道那是我朋友?”
刺铭手松了:“碰巧看见过。”
唐灵转过身,弓腰看了看被他扯出一截的吉他带子,漫不经心地:“哦…”
刺铭视线落在她发顶,嘴角微不可查地勾起,舌尖轻舔过牙齿,低声哄说:“你别去他那儿,大晚上的麻烦人家多不好。”
唐灵抬起头:“…”
他吃错药了?这什么语气,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柔和,像开了十倍柔和滤镜一样。
“那去哪?”唐灵问。
刺铭把糖从嘴里拿出来,手指捏着糖杆,掌心撑着车座,他薄唇上染上微湿润的糖色,黑漆漆的眼睛凝视她,夜风痒痒麻麻。
他语深调低地,“要不,去开个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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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哥,你要不去你家私人游泳池泡一泡冷静一下,我们这是个校园文…不兴你这么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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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语深调低地,“要不,我们去开个房?”
远处深巷,紫红色的灯光暧昧地闪烁,店挨着店,华丽俗气的外装潢,荧光色的吊带裙,雪白的乳线,亲昵又娇媚的表情,眼色勾挑,无不在宣示那片地段的名号,红灯区。
唐灵看着他,余光不自觉瞥到那片幽深的巷道,仿佛一个暧昧的暗示,与他说话的内容暗合起来。
她瞳孔慢慢放大,怔了约莫零点五秒钟,手忽地捏着糖杆,把糖从嘴里拽出来,瞅着他的眼睛,“我呸,你个思想龌龊的老色批。”
刺铭也滞了零点几秒,突然放声大笑起来,手搭在摩托车的把手上,顿了好一会儿,轻蔑地上下看了看她,闲散道:“你他妈在想什么,不开房,你想睡大街?”
“说过,老子对你这种没兴趣。”
继刚刚被他说丑后,唐灵感觉自己又被捅了一刀。
她盯着他现在这副目中无人的傲慢姿态,手指捏紧,眉头起皱地怼:“那你说话能不能正经点说,什么下流表情。还有,我对你这种也没兴趣,ok?”
刺铭鄙视地接:“我知道,你喜欢娘娘腔呗。”
唐灵看着他的脸,气就打四面八方来,人身攻击也就罢了,还搞审美侮辱。
她一甩脸,回身就走,“你去开房吧,我去我朋友家。”
吉他带子一绷一拽,唐灵知道又是他在扯她的吉他背带,她牙根子一痒痒,扭回身抓着带子使劲往回拉,与他硬刚。
“松手。”
男孩子力气大,他又经常打拳击。黑色的带子在他的手上一圈一圈往后绕,唐灵拉不过,被拽得往他车前走了两步。
他静黑的眼睛直直看着她,纹丝不移,一语不发。
唐灵忽地来了主意,眉毛一挑,“你不是说对我没兴趣吗?”
刺铭微顿了下,忽然手一松,力道如泄洪之水,唐灵捏着带子往后踉跄着倒了几步。
她眼皮一紧,锁着他,冷声,“你——”
刺铭:“别这么自恋,逗你玩有点意思而已。”
唐灵:“…”
刺铭:“上车,不开房,就去开黑。”
那时候有些游戏在年轻人之间很流行,比如吃鸡,王者荣耀,唐灵也跟着几个游戏迷朋友玩过几次。
因为她没有方向感,是个重度路痴,玩吃鸡游戏的时候,每回搜装备进房间,出来之后就分不清哪里搜过,哪里没搜过。
更不提和人对狙时,需要不停地测算对方的方位,自己还要移动躲避,瞄准,跑毒,开车,操作起来简直摸不着头脑,一团混乱。
唐灵知道他的意思,不提开房,就去网吧混一夜,二十四小时有人值班,又能玩还有吃的。
但是之于她这个游戏白痴,开黑就等同于让她在网吧的电脑椅上干坐着,睡一夜。
唐灵:“我不会打游戏,不想去。”
刺铭把头盔摘下来,不由分说套在她脑袋上,往下一摁,痞痞地笑笑,“没关系,社会哥带你。”
唐灵头皮发麻:“…”
老娘的马尾辫…p…
——
八点半。
南城七中,女寝。
胡小雪关掉了手机的电筒,摸上床。
阿姨的吆喝声透过楼层,从下面的长走廊传上来,她在查人数。
胡小雪把被子蒙过脑袋,看了看班群里有无新消息,然而,死寂如常。
她熄灭屏幕,掀开薄被子,朝着安静的寝室说话:“值日生都不管吗?这个人跟物理老师说了几句话之后,到现在都没回来,她根本就不在学校了,这不仅是逃课吧,这是打算夜不归宿。”
白朵静了片刻,见没有人应胡小雪的声,捏着枕布,怯怯地回道:“…唐灵应该是要回来的,只是学校碰巧停电了,提前闭寝,她就没有办法回来了…”
胡小雪:“那谁管她那么多,她要不出去不就没这回事。反正一会阿姨来了,问什么我就说什么,包庇的话,我们也要受处分的。”
白朵:“…可是…”
胡小雪啧了一声,“可是什么,她有让你帮忙糊弄阿姨吗?她要是说了,让我们帮她扯个谎,假装说她在寝室,我还能想一想。”
“她一个字都没跟我们说,人家混惯了,压根都不在乎这些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