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停。
在众人的注视下,唐灵喘着气,跟在杜佳佳的身后,排着队回了座位。
后排的同班同学,笑着赞她们跳得好。
一中的拉拉队接着上场。
唐灵手捂着嘴,想把粗重地呼吸缓下来。当练习生也有快一个月,她体力还是一直不见长。
刺铭侧身看她,递了瓶水给她,温声,“累到了?”
唐灵没有接,摇摇头。她吞咽口水,舌根有血味,一时说不出话:“……”
刺铭把一只手搭在椅背上,仍是拎着水瓶,“你慢慢喘,等你。”
唐灵歇了片刻,伸手接过他的水,抬眼问:“你手是不是有伤?”
刺铭愣了一下,面对她确定不疑的眼神,不自然地别开了视线,低声,“没啊。”
唐灵盯着他的右手。
刺铭抬起右腕,瞥了眼手背上的创口贴,虚声失笑,把手背朝她扬了杨,“就这?这算什么?”
唐灵知道,创口贴是另一码事,只是巧合撞在一块。
“不是说这个,是说你的手骨,是不是打拳伤到了?刚刚听你队友说,你应该去医院的。”
刺铭冷冷地瞄了几眼那透露风声的替补队友,不屑地切了声,“听他们鬼扯,一点儿事没有,别瞎操心。”
逞强,或许是男生的通病。特别是不爱让自己的女朋友担心,不安的男生。
唐灵看他说这话,右手的拇指还在无意识地按着其余几个手指的指骨,骨节被按得响。她吸了一口气,语调严肃,“…刺铭。”
后面的训话还没出口。他眸光瞄到唐灵侧腰,一个小小的银别针从沿边处支出来。
刺铭也没先问,伸手就去摸,食指顺着别针探过去,直接就摸到那个口子,和里面的雪肉。
他起初是不解,挑眉,“你这是啥?”
众目睽睽,他就这么摸到她的腰,唐灵眼睛一下张大,拍开他的手。
这举动更引人怀疑。
刺铭歪头细看,“你衣服破了?”
唐灵抿唇不语,美眸安静地与他对看。
刺铭唇角不明意味地轻提,语调压迫,“你刚刚就这样上场跳舞了?”
这被质问的感觉太似曾相识。就如同方才,唐灵质问他,手伤了还上场打球?
一个道理。
唐灵有些心虚,仿佛身上的气势瞬间被他反压过一头。她顿了片刻才解释,“…我别了别针,不会开的。”
刺铭:“……”
唐灵:“你先把你的手的事说清楚。”
刺铭没搭理她这句话,自顾自警告她,“你下场别上了。万一开了,小心你社会哥今天就屠馆。”
唐灵:“…”
还屠馆,二不二。
听他这家管严的口气,唐灵心中憋闷,觉得不服气。她不由自主地就想到一句八竿子打不着的诗句,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她悻悻咬下唇,,“那你也不许上场。”
刺铭拧眉,谎话说得理直气壮,“我衣服又没破,手也好得很,为什么不上?”
“我不上,让一中赢球?比赛要是输了,老子今晚上觉都睡不着。”
唐灵看着他沉默了几秒,回想到那几个替补球员说的话。
没忍住,坦白道:“说实话,就你这个状态,不上说不定我们赢得更快,分也更多。”
刺铭:“……”
唐灵:“……”
刺铭:“……”
唐灵:“……”
气氛就这样尬住了。一个被女人戳了自尊心的男人说不出话也很正常。
好半晌,刺铭盯着她,终于干笑几声,“你别气我,这比赛很重要。”
唐灵看着他的手,再看着他的眼睛,“那我重要还是比赛重要?”
刺铭:“比赛重要。”
唐灵脸色一沉,“分开吧,今后别…”
刺铭打断她的话,笑着接,“才怪。肯定你重要。”
唐灵:“…那你就退赛又怎么样?有些伤如果不好好保养,继续劳损过度,会留下后遗症的,我爸爸的腿就是……”
许是担心过度,他又一直不把她的话当回事。唐灵越说越激动。
刺铭看着她,像快要哭出来的生来湿漉的狐狸眼,无奈扶额:“得,我的小祖宗,我不打了行了吧…”
唐灵被他突然的妥协整愣住了,怔然不动。
刺铭顿了会,手撤开抬起头,提要求说,“我不打,你也别跳。”
唐灵:“但…”
在他逼视的眸光下,唐灵这个“但”字在空中飘了好一会也没接下去,莫名地就变成了默认。
刺铭:“你刚才说你爸怎么了?”
唐灵:“没什么,他腿有点伤,干体力活的人是那样的。”
聊到家庭就等于聊到家境。刺铭知道唐灵不太愿意说那么多家里的事,因为差距大,说的越多,越会让她感到不公平和不甘。
他拍着椅背,眼皮掀起,瞅着她建议道:“反正你也不上,我也不上,不如我们出去逛逛?”
唐灵:“你不看比赛结果吗?你不是输了比赛,今天晚上就睡不着吗?”
刺铭吊儿郎当地笑,“万一输了,你哄我睡不就行了。”
“声音软点,叫我几声宝贝…”
唐灵冷冷淡淡地上下打量了他几眼,直白,“我觉得这样叫,你更睡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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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是软了,别的会y吧…
提一句,这文是he,不是be,从没写过be,作者心脏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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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灵冷冷淡淡地上下打量了他几眼,直白,“我觉得这样叫,你更睡不着…”
刺铭眸色发暗,盯着她,“你还挺懂的。”
他每回说到这种话题,起劲儿得跟什么似的。
唐灵自己惹的话头,正好合了他的心意。她不自在地别开脸,后背起了热意,舌根的甜腥愈重,她吞咽口水,没继续接话:“…”
她不讲话。刺铭也不转回去,就这样盯着她安安静静一直看。
他拧开一瓶水,仰头灌了几口,喝完水,还是目不转睛看着她。
前排的队友和队长休息好了,站起身聚在一堆准备跟教练商量战术。
丁不周出了一身汗,侧头和队长讲着话。话沟通完,他抬头视线一扫,正打算跟各位战友一通分析战术时,猛不丁才察觉到队里少了个人。
“刺哥——”丁不周扭头唤。
“我跟他们说下,你也跟老师说。”刺铭听着人叫他,不紧不慢地跟唐灵说道。
而后慢半拍地转过身,站起来,放下水瓶,另一只手的手背蹭过嘴角的水渍。背影严肃地跟球队的人说着什么。
唐灵发了几秒钟的呆。
其实一整场篮球赛,拉拉队的表演机会拢共只有两次,中场休息一次,下半场结束后一次。
硬要计算得失。
她硬着头皮和不合拍的几个人相处了快一个月,苦苦练习了一个月。两次的表演里她上了一次,二分之一的比率。
算起来现在走也不亏。更何况,谁能保证下次再上场跳舞时,这衣服口子不会开呢?
唐灵慢慢站起来,把校服外套套上,走到金鱼眼老师身侧。
杜佳佳就坐在老师的旁边,看见她走过来,脸上表情难以言表,几分好奇,还有几分带着恶意的期盼,仿佛在祈愿唐灵赶紧知难而退,立马自动弃权退场。
结果,也确实如她所愿。
只是唐灵表达得十分平静,毕竟她来拉拉队的初衷就是为了给刺铭加油,后来发生矛盾,刺铭也劝她别干了,她却选择不走,是因为唐灵有股不服输的劲儿,被人排挤就要夹着尾巴离开,不是她的作风。
唐灵弯下身,神色淡然,低声和金鱼眼老师说:“老师,我衣服出了点问题,下一场上不了。”
金鱼眼老师眼睛瞪得鼓圆,打量着她的衣服,“什么问题?”
唐灵:“上衣破了一条口。”
老师:“怎么弄的?”
唐灵不动声色地瞄了一眼杜佳佳。开场前,她把衣服放在座位上就和宋阮出去了,这期间,必然有人在她看不见的时候,剪了她的衣服。
无论从时间地点,还是动机上推测,干这事可能性最大的人,就是杜佳佳。
但是没有证据,平白无故地把怀疑对象告诉金鱼眼老师,只会让人觉得她疑神疑鬼,甚至恶意揣测她人。
算了,背后偷摸搞鬼的人,何必跟她计较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