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钟不到。

唐灵在看到对方眼睛里一闪而过的错愕惊艳后，她当即垂头错开眼，后背瞬间蹿上一阵若有似无的凉意。

顿时，后背传来疑惑中掺着惊喜的低呼声，“哎…那个女生…好像一个…人…”

唐灵瞳仁摇颤，不自觉伸手去牵刺铭的手。

当然，敏锐如他，也察觉到她的视线和顾忌，他长臂一伸，直接把她搂进怀中，手按着她的帽沿往前走。

唐灵：“…刺…”

刺铭，“没事儿。”

唐灵：“…”

刺铭重复一遍，“没事了。”

唐灵：“你看见那些帖子了的…你知道…”

他们在里面说了什么吗？

知道这个东西如果传开来，会对我们造成多大的影响吗？

刺铭直直看着她，眼睛里没有一点害怕，“知道。”

唐灵唇微微张开一线细缝，不知该如何面对他的坦然。

换成是另外的男生，也许会自卑怯弱地退步，说些什么…我不想对你产生影响，不想在你事业的发展期变成你的拖油瓶，我害怕有一天会伤害到你，要不我们还是分开吧…

刺铭没有这样说。

对她，无论如何。

他都不会退步的。

哪怕会伤害到自己，甚至伤害到她，他也会撑到最后一刻。

这是独属于他们的，轰轰烈烈的爱情里必要的东西。

不惧怕这段关系会让自己遍体鳞伤的勇气，以及，不惧怕这段关系会让对方遍体鳞伤的勇气。

否则，路就会错开。

一方患得患失，深爱却自我牺牲式地说应该离开，而另一方不愿他走，只能疲累地不停开解。

情绪内耗，精神消磨。

用当下的宝贵时光，不断预支未来的忧虑与矛盾。路就会真的错开了。

好在，他们不是这样的人。他们爱得太自我，自私，自我意识过强。

亲吻拥抱时，自以为是宇宙的主人公，全世界都在他们身后褪去颜色，变成一块灰白暗淡的背景板。

不到最后一刻，枪口抵到额头上，绝不罢休。

刺铭：“还没出事，出了事再说。”

唐灵看了他片刻，虚声浅笑，“不愧是你，社会哥，到时候咱俩身败名裂，全是我俩活该。”

刺铭俯身，隔着口罩布吻上她的唇，“正好，身败名裂了，一起去摆摊卖油条。”

唐灵退着脸抿唇，眼尾眯弯，轻轻地嘁了声，嗔他，“傻狗。”

他笑。

唐灵看着他，像本能反应一样扯了一下口罩，她忽然不解，秀眉微拧，认真对他说：“其实，你可以不戴口罩的…”

她的意思是，你又没在电视上露过脸，只要我遮好不就行了？

可这句话接在那个吻后，刺铭显然曲解了她话中的意思。

他盯着她，黑漆的眼睛在路灯下迷离深邃。他抬起手，食指勾住覆在鼻梁上的口罩布边沿，往下拉到颌骨。

下一秒，没有布料遮挡的薄唇，直接覆贴上来。紧接着，他的大手扣住她的后脑勺不容许半点后退。

这接吻时恰到好处的强势，直撩得人心里发痒酥麻。

更不必说，薄薄的口罩从两层变成一层，温热的触觉越发明晰，连唇部形状，都完美契合。

就像真的吻上一般。

没有满足。

他张嘴，一点点的湿意晕开在她唇心。唐灵皱紧眉，使劲往后撤脑袋却纹丝不能动。

她在心里逼逼叨叨。

沃日，怎么突然就亲了，还张嘴搞湿吻，口罩肯定也湿了。一会儿亲完继续逛街，只有嘴那一小坨是湿的。

成何体统啊！卧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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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上人来人往，唐灵扯着没皮没脸，做了坏事的刺铭，去便利店里买了新的口罩。

趁人少时，她才低着头，把湿了一块的旧口罩换了下来。

刺铭看着她直笑，“这口罩一股卫生纸味。”

唐灵：“那你还咬，活该。”

刺铭还是笑，不置一词。

他们掀开玻璃帘子，走到外面。凉风顿时吹拂过来，冷得唐灵忍不住小小嘶了一声，微缩腿弯。

刺铭低下眼，见她膝盖头被冻更红。这么冷的天，又是夜里，也不知道穿个长裤出来。演播室开了空调，外面可是自然风。

对面一排服装店，站在店外的导购员大声吆喝着今日折扣，过时不候。

刺铭的视线从那几块亮着字灯的店面淡然扫过。

蓦地，他把手掌放在她的发顶，顺势再把她的头往某个方位一板。

唐灵定眼过去，是一间专卖丝袜内衣的店。橱窗里的模特穿着款式大胆的蕾丝内衣，那里面，连光的色调都跟旁边几家正常的服装店不同，粉白的，像皮肉的颜色，情调香艳。

唐灵眼睛一转，斜瞅着他，“干嘛？”

刺铭视线在一排套黑丝袜是塑料腿上淡淡扫过。他带着她往那家店缓步走去，懒散吭声，“给你买丝袜，社会姐。”

唐灵眼下的细皮肤抽动两下，“啊？你疯了啊，怎么突然买丝袜。”

刺铭视点落在她膝盖，一本正经地说：“保暖。”

唐灵：“…”

你家保暖用丝袜？

——

店内。

导购员小姐姐不过二十来岁。穿着窄窄的一步裙，蹬着小皮鞋跟在唐灵和刺铭后面走，笑容可掬，随时一副准备上前解说产品的模样。

唐灵看了一排，清一色都是薄丝袜。

她看到他认真挑选的样，绷不住在心里吐槽，还真选，什么恶趣味？

刺铭没注意到她的表情。

两手抄兜，一步步往前走。他的后脑勺处，固定鸭舌帽的金属扣带是纯黑色的，有点长，带子弯出一个闲散的弧度垂在他的后颈，酷酷拽拽的。

和这满墙的女人丝袜真的是违和感爆棚。

倏尔，他停住脚。

导购员赶紧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一袋袜边是黑色蕾丝的长筒袜，叠得小小的装在那个薄袋子中，只有袋面上的示意图，羽羽如生地彰显出它的魅惑之处。

导购员笑眯眯地在这两人身上来回看，“这个是不连体的，两只可以分开穿，脱穿都很方便，而且最近在做活动，全场的丝袜买二送一，买五送二。”

唐灵看着那条丝袜。

并不是她常穿的那种没有蕾丝边，只及到膝盖的黑色细网袜。

这一条到大腿，而且网料很细，边缘有蕾丝。要说的话，和她今晚演出穿的那条倒有几分像。

刺铭斜斜看她，用仿似“你要吃饭吗？”的寻常语气，问她道：“要吗？”

唐灵有点无奈，尤其是在导购员暧昧的目光扫射下。

她有点尴尬地缓声说，“这…也不保暖吧。”

来这儿的顾客需求千千万，求便宜舒服，或者是性感好看。但在卖内衣丝袜的店面里，要求保暖两字，导购员还是第一回 见。

职业素养逼她陪着笑，是骡子是马，管他三七二十一就往下接话，“这个也可以保暖的，它这个布料比较细，而且很舒服，很贴皮肤，别看这么薄，穿上其实会有热的感觉。”

唐灵：“……”

刺铭盯着她阴晴变化的小脸。须臾后，他嗤笑一声，“就算是，当礼物送你。”

唐灵：“还以为你是真担心我腿冷。”

刺铭：“年轻人，冻会儿没事。”

唐灵：“买这个我又没地方穿。”

过膝袜还能出门，

穿这个太过了点。

刺铭懒懒道：“表演可以穿，挺好看。”

唐灵就猜到，他是看了今晚的舞台，记住了她那身打扮，一时兴起就把她牵这儿来了。

唐灵勾嘴，眼里笑意寡淡，“也行。”

——

出了夜市一条街后，时间已经很晚了。大都市的夜色迷幻，一轮皓月当空挂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