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7)(1 / 1)

你是星光灿烂的缘由 Misa 13480 字 3个月前

他会问我怎麽找到小品的吗?会问我什麽时候找到的吗?

他会继续和我在一起吗?

这时我想起池呈安的话。我何必装作好人呢?

於是,我把小品的照片删除了。

当作自己从来没遇见过小品,也不晓得她叫姬品珈,不晓得她就在洛大。

并告诉自己,其实殷砚早已找寻过小品好几次,只是一直都找不到,也希望他永远不要找到。

那一晚,最後我没打给任何人,只是静静泡了个澡,睡前告诉爸妈我已经在家要入睡了。

池呈安传来讯息,他要我早点睡,明天才能美美地出现。

而我回覆他:「不会让你丢脸的,我的官方绯闻对象。」

他似乎对这个称呼很满意,特地传了张他将我的显示名称改成「官配」的截图给我。

互道晚安後,我沉沉睡去。

那一夜的梦中,没有学生时期的朋友,没有殷砚,也没有出道前那段无忧无虑的高中时光。

只有一座闪闪发亮的舞台,我站在上面,台下有着无数手持萤光bang的观众,他们高声呼喊我的名字,我卖力跳舞唱歌,在一旁的大型萤幕上看见自己的身影。而後,天空出现星光,台下的人们也拿起手机开启手电筒功能,眼前顿时成了一片星海。

某个人上台献花给我,群众纷纷尖叫,我既讶异又感动,伸手接过他的大把花束。

我想看清楚对方是谁,然而在如此明亮的舞台上,他的身影却是全黑。

当我张开眼睛时,天se已经亮了,手机的闹钟也正好响起。切掉闹钟,我打了个哈欠,开始拉筋、伸展,接着做了瑜伽,而後打了一杯蔬果汁,一边看电视新闻和浏览网路消息。

不看还好,一看我差点将果汁喷出来,现在居然就已经有迷妹在等池呈安的毕业典礼开始。

我想起昨晚的梦境,根据梦中的情境和现实情况,那个献花给我的人绝对不会是殷砚,而是池呈安。

对此,我的心中涌起一点罪恶感。

明明有男友,我却梦到了其他男人,这样子算是心灵出轨吗?

我的所做所为,是否早已让我失去了在乎殷砚惦记小品的资格?

不,这不一样,我是为了工作,我所处的地方是演艺圈,我和池呈安之间并没有什麽不妥的行为,这些殷砚都很清楚。

梳妆完毕,我选了件蓝se的连身洋装,随後打了电话给林姊,她说她快到了,要我先下楼。於是我拿起包包,穿上白se布鞋後锁上家门,却瞧见殷砚的讯息。

「我已经到你家楼下了。」

这句话令我大吃一惊,连忙拨了电话过去。

「早安,你准备好了吗?」

「殷砚?你怎麽来了?」我太惊慌了,我怕林姊遇到他,我怕自己偷偷谈恋ai的事被经纪公司得知,所以我的问话听起来十分无礼,像是不欢迎他来一样。

可是我并没有那个意思,只是这瞬间,我真的很怕被林姊发现,压根没有怀疑自己是不是忘了和殷砚有约。

正常来说,我应该要为男友的出现而欣喜,不该是这样的反应。

只是在那个当下,我唯一想到的就是,林姊要来了。

殷砚的失落透过他的声音表现出来,他顿了一下,「你忘了我们今天有约?」

「我们今天有约?」我在脑中飞快搜寻,我昨晚才看过他之前的讯息,我们上次联系是一个礼拜前,我们当时有约吗?我不记得,我甚至没往前去看我们先前聊过什麽。

「我们的交往纪念日。」

「但是……那不是四月的事吗?」我们是在高二的公民训练时交往的,那时并不是六月。

「对,不过那天你说有事情,而下一个休假的日子就是今天,我上礼拜还和你确认过的。」殷砚显然有些急了,同时我也急了,明明身在六楼的我不可能听见楼下的声音,但我就是觉得听见了林姊的车子驶来的声音。

「其实我今天也有工作,对不起,我忘记了,我们下次再约好吗?」我按着电梯按钮,心急如焚地等待电梯缓慢地从一楼往上升,「殷砚,等等林姊要来接我,别让她看到你,好吗?」

电话那头的殷砚没出声,而电梯终於到了六楼,「殷砚?你听到了吗?我要进电梯了,我怕没有收讯。」

「你是不是忘记了?」他问,语气听起来失望至极。

「我没有忘记,我只是……临时有工作,我来不及跟你说。」

「那也没办法,工作为重。」殷砚的声音变得模糊,「你下次有空再跟我讲吧,即便是当天。」

当电梯门打开时,出现在我眼前的是林姊,而不是殷砚。

「你今天的打扮很好,平易近人又不失高雅。记得到了那边要以呈安为主,不要太抢他的风采,但同时也要顾及粉丝,懂吗?」林姊嘱咐,但我没办法专心听。

我一直在找机会传讯息给殷砚,想向他道歉,可是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因为我确实忘了,而且忘得一乾二净。我查看了讯息,这才发现是我跟殷砚改期的,然而我却完全没放在心上,甚至当我将池呈安毕业的日子记录在手机的行事历时,还丝毫没意识到这个日子和与殷砚相约的日子重叠。

对,因为我那时根本没记下来,回完殷砚讯息後就去上了表演课,结束後便忘了。

我很想推托是因为太过忙碌、劳累,才会忘了这件事。

但我很明白,事实上是因为我没放在心上,所以才会忘记。

我不禁握紧双拳,感觉有什麽东西正从我的心中消逝。殷砚的笑容、曾经与他站在一起的我,那些画面彷佛都像上辈子的事情一样遥远。

我的内心无b痛苦,却分不清是为了什麽痛苦。

「支撑着你们的感情的,到底是什麽?我只是很好奇,有时我们明明都晓得彼此的感情消散了,却还紧抓着不放手的原因是什麽。」

「呀!池呈安!看这边!」

「请跟我合照!」

「拜托收下这个!」

「池呈安!池呈安!」

我们刻意选择在毕业典礼结束後才到现场,以免瓜分大家对池呈安的关注。周遭有媒t在拍摄与采访,池呈安的身边也有凡人的几位工作人员陪同。

迷妹们疯狂尖叫,另外有几个显然是池呈安好友的男nv带着饶富兴味的笑容,站在一旁。

「我们差不多可以过去了,这束花你拿着。」林姊从後座拿起一束花给我,接着将车子熄火下了车,我也从副驾驶座下来。

大家的注意力都在池呈安身上,加上校园里还有许多拿着花束的学生,所以一开始并没有人注意到我。直到我和林姊离池呈安越来越近,他也瞧见了我们,对我露出一个yan光的温暖微笑。

顿时,我的心脏紧缩了一下。他那样的笑容到底是作戏,还是真诚的?

我不是没见过他笑,可是在这个时候,我居然分不清楚那笑容的真伪。

「是楼有葳!」不知道是谁先喊了我的名字,顿时周遭群众更加疯狂,所有人拿着相机、手机对我们猛拍,媒t们也自动让出一条路。

即便在白天,池呈安身上也像是有聚光灯一样,在万众瞩目之下,我朝他走去,池呈安对我笑得温柔,彷佛我是多麽重要的人。这个瞬间,我在他的眼中看见了自己,而那个身影是陌生的。

不是身为明星的楼有葳,而是最原本的楼有葳。

「你来了。」他说,一字一字咬得清晰,穿过人声鼎沸传入我的耳中。

我应该也回他了一个微笑,却说不出半句话,只是将花束交到他的手里。他接过,歪了歪头,依旧面带笑意,等待着我开口。

毕业快乐。

恭喜你毕业了。

很高兴你接下来会专心在演艺事业上。

──我什麽话都说不出来,眼中只有池呈安,与他嘴角的美丽弧度。

「请问你今天是特地过来祝贺池呈安毕业的吗?」

「你们的感情似乎很好。」

「是同门师兄妹的情谊,还是有其他因素呢?」

记者们忽然靠过来,拿着手机与麦克风凑近我们,我顿时回过神,戴起属於艺人的面具,赶紧微笑着再次看向池呈安,他注意到了我方才的闪神,轻轻对我挑了下眉毛。

「当然是特地来祝福我的同门师兄毕业快乐,接下来他总算能将所有心力都放在演艺事业上了。」我说。

「是呀,明年有葳毕业时,我也会再去祝福她的。」池呈安笑着附和。

「楼有葳高中毕业时,你也有去,如今她也过来,请问这是经纪公司的安排,还是你们两个有私交呢?」记者们不si心地追问。

「我们当然有私交,毕竟年龄差不多,出道时间也差不多。」池呈安大方回应,「我不想说我们是哥哥和妹妹的关系,也不想只用好朋友三个字来形容。」

「这个意思是……」记者们亮了眼睛,我只是转转眼珠子,把发话权交给池呈安。

「想知晓我们的关系,就请锁定我们之後发布的消息吧。」池呈安轻描淡写地暗示我们即将合作,丢下了一个悬念给记者和在场群众,真不愧是天生的艺人,或者该说他实在很懂得说话。

我在林姊的带领下先行离场,让记者们继续围绕着池呈安。

离开前,我又回头看了池呈安一眼,即便在一群人之中,他还是闪闪发亮的,宛如有聚光灯永远打在他身上。

同时,我注意到周围的nv孩们注视着池呈安的眼神,有些是看着偶像的憧憬神情,但也有些是喜欢着一个男孩的眼神。

真心喜欢上偶像明星的nv孩子们,某方面来说是傻得可怜的。

池呈安和我不同,我和学校的同学没什麽交集,但池呈安有要好的朋友,在那群朋友之中,或许也有真心喜欢他的人。

池呈安擅於观察人,所以他不可能没发现,而他又会怎麽处理呢?是留有暧昧的余地,还是会装作不知情?又或者是认真地拒绝?

没来由地,我的心中堵着无法散去的闷气,我又再次望向池呈安所在的地方,但除了一群群穿着学士服的毕业生,已经看不见他的身影。

「怎麽了吗?」林姊问。

「没什麽。对了,林姊,我和呈安演的那部戏预定何时播出?」

「如果没意外的话,年底前就能在网路上看见了。」林姊神秘地一笑,「你们都还没仔细看过剧本吧?」

「大略翻过而已,这礼拜不是要先讨论我写的那首歌词是否可行吗?戏也要月底才会开拍,所以我打算再修改一下歌词。」

「嗯,歌词再调整一下,我会去找作曲人看看如何搭配。你希望偏向什麽样的风格?」

「歌词虽然偏向抒情,但我希望能有个反差,做成快歌或是舞曲之类的都行。」

「嗯,这样似乎也不错,到时候再讨论。」林姊顿了顿,又继续说,「有空快把剧本看一看吧。」

林姊反常地催了两次,於是我决定回家後快点翻阅剧本。

「等等,你说的剧本该不会是《我等你》那部网剧?」点点倒ch0u一口气,立刻拿出手机搜寻这部戏剧的资讯。

「很明显呀,池呈安彻底回归演艺圈那年,所拍摄的戏剧再次造成轰动,那部戏很受好评,还有人拿当年便利商店的广告对b,说两个人都成长了很多呢。」滴滴一脸骄傲,显得很得意自己不需要搜寻资料也能讲出当时的情况。

「我的天啊,我超喜欢这部戏的,之前还在节目上讲过好几次。」点点兴奋地说。

「如果我没记错,那年节目上原本都在讨论某次call的告白传奇,但後来话题就因为这部网剧的出现而改变了。」滴滴说起所谓的告白传奇,原来是有一个男生call进来告白,却没有让大家知道後续,导致两位主持人和听众们都为此惦记着。

看样子,今天这个节目会再诞生一则传奇吧。

「别再讲告白的事了,我到现在还不知道答案,太痛苦了!」点点抗议,还拍了下x口。

「如果当初他们在一起了,而到现在也还在一起,那麽差不多也是适婚年龄了呢。」滴滴不知道在计算什麽,而我的思绪飘到了拍摄那部网剧的时候。

拍摄的时间在依旧炎热的九月初,当时我已经把剧本看得滚瓜烂熟,想必池呈安也是。

虽然我和殷砚约好下一次等我有空再见,可是一直到了九月我们都还没见过,我不是忘记了,而是真的没有时间,即使有空档,我也累得一沾枕便入睡。

我传过讯息给他,也开过视讯向他道歉,但殷砚总是笑着说:「没关系,你有空时再跟我说就好,我都配合你。」

「谢谢你,殷砚,你对我真好。」我也总是如此回应,接受他一再退让的温柔。

然而一如既往,我不会告诉殷砚我的工作内容,不会告诉他接下来我要演怎样的戏剧,或发布怎样的作品。

他永远只能透过电视节目或新闻得知我在忙些什麽。

当看见池呈安穿着合身的薄亚麻上衣与牛仔k,黑发在yan光的照s下闪烁光芒,举手投足间都如此令人屏息时,我也不会将这份感受告诉殷砚。

因为我正在工作,这些被我定义为错觉的情绪,是工作上所需要的。

我戴着口罩和帽子,走进了巷弄内的一家咖啡厅,店内和以往一样没有太多客人,我拿下口罩和帽子,瞧见他坐在b较里头的座位。

「虽然想说好久不见,不过我很常在电视上看见你。」店长对我一笑,他在柜台後切着水果,准备装饰在为圣诞节推出的水果蛋糕上。

「会不会太早就在放圣诞歌曲啦?」我朝喇叭的方向示意,店长顿时笑开了。

「不早了,都已经十二月了。」他指了指还没发现我到来的殷砚,「今天只有你们两个?」

「余洁没空,另一个人还在国外。」我耸肩。

「那你还记得当年说好要宣传我的店这件事呢?」

「店长你记x真好,但我喜欢这边没什麽人的感觉,如果变得有名,我可就没地方去了。」我笑着回应,店长装出哭泣的表情,抱怨我狠心。

殷砚听见了我的声音,视线从手里的书本中抬起,一瞧见我,他便露出笑容。

我扬起嘴角,来到他对面的沙发坐下。

「你在看什麽?」我问。

殷砚翻了下封面给我看,耸耸肩,「随便看看。」他将书本阖上,放到一旁,「最近过得怎样?」

「嗯,很好呀,工作很忙也很充实。」我跟店长点了杯咖啡,然後发现殷砚的桌上也放了杯咖啡。

我们两个同时有些诧异地注视彼此。什麽时候,我们都开始喝咖啡了?

「唉唷,你们很有默契呢,居然都点了以前从来没点过的咖啡,长大了啊!我好感动。」店长没注意到我们的异样,只是很高兴我们终於能理解咖啡的好。

「你什麽时候开始喝咖啡了?」我问,语气带点落寞。

「念书有时需要熬夜,不知不觉就喝起来了。」殷砚温柔地笑了,却和当年的温柔略显不同,「余洁也开始喝了。」

「该不会你们还一起喝酒过、旅游过、夜唱过了吧?」我打趣地问,而殷砚没有否认,顿时我觉得很是寂寞。

可是,我不也一样吗?

我们都在对方没看见的时候有了改变,那些改变对我们彼此来说是陌生的,然而那些陌生,对我们周遭的人来说其实并不陌生。

也许,我的确失去了大学生该有的快乐时光,不过因此产生的寂寞跟惋惜都是一时的,我不会後悔把时间花在投资我的未来之上。

「你最近作品变得很多,评价也很好,一定很辛苦吧。」殷砚想伸手碰触我,虽然犹豫了一下,不过最後他还是把手盖在了我的手背上。即便我们不再那麽熟悉,但他的关心是真实的。

「谢谢你,真的谢谢你。」我忍住想掉泪的冲动,些许罪恶感涌上,我看着他的脸,将另一只手覆在他的手背上。

「有葳,你怎麽了吗?」见我眼眶含泪,他有些慌张地ch0u了几张卫生纸要给我,手并没有放开。

我婉拒他的好意,x1x1鼻子眨掉泪水,「没什麽,就只是……压力有点大,然後觉得我们之间好像生疏了些。」

他垂下目光,我感觉到他的手僵了僵,而我握紧了他。

「我们,不会改变的对吧?」

对於我的问题,殷砚似乎感到惊讶,他微微睁圆眼睛,这个瞬间,我感受到他打算把手ch0u离,於是我更加用力地握住他。

「即便如今我们很难见到一面,对於对方的很多事情都不太了解了,可是我们的感情还是不会改变的,对吧?」

这一刻,时光彷佛回到了毕业那天,十八岁的我们握着彼此的手,我要殷砚发誓对我的感情永远不会改变,而殷砚笑着答应了我。

然而这份本该不会褪se的回忆,却已经模糊不清,就连殷砚当时的笑容都像是出现了杂讯般。

「嗯,不会改变。」不过,二十一岁的他,还是说出了同样的话。

面对他如此t贴又温柔的表现,我深感窝心,但同时又有些於心不忍。是我把他b到这样的地步,我们的感情是不是维持得很勉强?

短短三年,我们已经走到彼此触碰不到的地方。

这之间的空白,无论多努力想填补都十分困难。

小品的事情,我从来没告诉殷砚。

渐渐的,我连罪恶感或是愧疚感都没有了,姬品珈就读洛大,离殷砚所在的南大并不算远,但在这小小的台北,他们却从来没遇到过,那就表示他们之间没有缘分。

池呈安曾经告诉我,态度要果决。所以我听从自己的心,并将不必要的罪恶感抛弃。

身为殷砚的nv朋友,我没必要让他知道念念不忘的nv人就在同一个城市,我为什麽要装好人?况且还是在我和殷砚的感情岌岌可危的时候、在我察觉到自己和殷砚渐行渐远的时候。

而两年後的现在,还有必要再说出姬品珈的存在吗?

没有。

就算有,我也不会说。

「我喜欢你,殷砚。」我说,却感到言不由衷。

「嗯。」他微笑着,却称不上是幸福。

然而,我们手心交叠的温度,才是货真价实的存在。

再等我变得更知名一些,或是等到殷砚出了社会,我们之间的差距就能消弭了,对吧?

「是吗?楼有葳。」

周起言的声音却出现在我的脑海中。

「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你真的分得清楚?」

我猛然一颤,殷砚察觉到我的不对劲,皱了眉头:「发生什麽事了吗?」

「没什麽。」我答得飞快,扬起一抹不自然的微笑,当听见店长端着蛋糕走过来的脚步声时,我赶紧ch0u离自己的手。

殷砚微微一愣,但也不意外我会缩手,他朝店长露出得t的笑容,「谢谢你。」

「就当作是给老客人的一点福利,顺便帮我试吃看看吧。」店长送上的是刚刚装饰好的圣诞蛋糕,他切成了两小块,上头有n油以及草莓点缀,蛋糕t是传统的海绵蛋糕。

「中间夹了布丁馅呀。」我正好最喜欢这种海绵蛋糕,兴高采烈地吃了起来,而蛋糕入口即化,「我早就说,如果你改成甜点店,不要主打咖啡的话,一定更多人慕名而来。」

「不,我坚持卖咖啡,多卖了甜点已经违背我的初衷了。」店长嘟嘴装可ai,「不过偶尔还是该跟现实妥协,所以这蛋糕味道ok吧?」

「我觉得没问题呀,很好吃。」我吃得津津有味,殷砚也赞同。

「对了,楼有葳,我可以和你合照一张吗?我侄nv很喜欢你。」店长提出了这个要求。

「好呀,但别告诉她我常会出现在这,可以吗?」我问。

「我会说你是偶然过来,感谢你!」他兴奋地和我合照了一张拍立得,我替他签上了名字,顺便询问他的侄nv是怎麽开始喜欢我的。

「她最近看了你和池呈安眼的《我等你》後,忽然变成你的疯狂迷妹。」没想到,店长说出了那部已经上线一阵子的网剧,我笑容一僵,下意识瞥了殷砚一眼,他的表情与上一秒并没有不同,依旧是温和地微笑看着我们,吃着蛋糕。

「你也看过了吗?」店长问他,我顿时更加紧张。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看过了,在我们系上也引起不少讨论呢。」殷砚对上我的目光,若此刻他的演技不是媲美奥斯卡影帝的话,就是他真的不放在心上了,「有葳,你真是越来越厉害了。」

我扯了下嘴角,虽然不希望他吃醋,但也不希望他如此豁达。

「话说回来,你和那个池呈安该不会真的有……」店长八卦地问,我乾笑一声,连忙坐回位子上。

「店长,你别问她了,我们是她的朋友也从没问过她的ygsi,毕竟她是艺人。」殷砚帮我解围,店长也耸耸肩。

「也是啦,真是不好意思。」这时咖啡厅的门被打开,店长瞥了一眼,「那你们慢聊,我先去忙了。」

店长回到柜台後方,我戴上鸭舌帽,确定没人发现我後,才对殷砚说:「刚才谢谢你。」

「不会。」殷砚把手边的书收回他的包里,「等等客人会更多,还是我们先离开呢?」

「离开的话,能去哪里?」我皱眉,「现在到哪里都容易被认出来……」

「不然,我先走好了?」殷砚的提议让我瞪大眼睛。

「为什麽?」

「因为等等人会变得更多,要是你被看见和男生单独在一起,你要怎麽解释呢?」他说得认真,我却感受到了隔阂。

「这……」可恨的是,我找不出反驳的话。

「你今天也是难得休假吧?还是快点回去休息b较好。」说着,他从包里拿出一张明信片,「这是高立丞寄来的,他怕不方便寄到你家,所以要我转给你。」

我接过他手里的明信片,觉得彷佛有千斤重,「殷砚,对不起。」

「这没什麽好道歉的,你工作忙,也努力朝着梦想前进,这是一件很bang的事啊。」殷砚说,我却不敢抬头看他,「那我先走了。」

他收拾好东西,拿起背包就离开,我凝视着他离去的背影,而他并没有回头。

明信片的图案是纽约时代广场,高立丞龙飞凤舞的中文字夹杂着几个英文单字,大意是说他过得很好,在那边开了眼界也很快乐,不过他还是会回来台湾。

看着看着,我不禁热泪盈眶。这家咖啡厅里曾经坐着我们四个人,即便我的位置本来该是小品的,这个位置也属於我好几年。

如今,这里只剩下我。

对不起,殷砚,但我不是为你必须先行离去而道歉。

池呈安穿着合身的薄亚麻上衣与牛仔k,黑发被梳理得看起来像博学多闻的绅士一般,在yan光的照s下闪烁光芒,举手投足间都如此令人屏息。

而我笑了出来。

「笑什麽?」

「你看起来老了十岁。」我大笑。

「老了十岁也才三十二岁,还很年轻好吗。」他不假思索。

当初《我等你》的拍了好几张美丽的照片。下一个场景是渔人码头,也是周起言和我们相约之地。

那里的场景只需要我们两人分别穿梭在街道上,看看海景与海狮即可,等周起言抵达时,我们也正巧拍完最後一cut,多了一些自由活动的时间。

「在国外相遇还真是浪漫呀!」周起言戴着太yan眼镜,穿着深红se衬衫与hse长k,高调的配se让我想起初次见面时他的粉红发se。

「你有认真工作吧?」林姊照例先问了工作情况。

「我已经完成了啦,林姊,拜托放过我吧!」他夸张地喊,惹来大家一阵笑。

「我是为你们好啊。」林姊看了下手表,「你们还有一个半小时左右可以到处晃晃,等等记得回来这边集合。」

「耶!万岁!」第一个发出欢呼的是熊妍,她立刻放下工作器材,就要往我这跑来,却被林姊阻止。

「你要去哪?」

「不是说可以逛逛吗……」熊妍嗫嚅地说。

「是他们三个,我们没有休息时间好吗?」林姊微笑,揪住熊妍的後领,「别忘了这一次要考核你有没有能力开始带新人,别松懈了!」

「啊啊啊,遵命!」熊妍立正站好敬礼,然後哀怨地看着我,「有葳,拜托你连我的份一起好好玩了。」

我对她竖起大拇指,然後转身朝周起言和池呈安一笑,他们也笑了。我和池呈安算了算自己身上有多少美金後,决定必须在这边花掉一半。

「一半有点太多了吧,你们後面不是还有几天假期吗?」周起言问。

「之後有这样悠闲花钱的机会可能不多,有道是出国前换的外币不能再带回台湾,必须在当地花光光才是礼貌呀。」池呈安一本正经地乱说话。

「况且我觉得这边完全有让我们花掉一半的价值。」我双眼放光,「我不等你们了!」说完,我马上往前冲。

他们两个拿我没办法,也追了上来。

我们先去渔人码头的代表标志拍照,外观是船舵的造型,中央还有螃蟹的图案。接着,池呈安提到酸面包巧达浓汤是经典美食,於是我们点了一份分食。浓汤以中间挖空的酸面包盛装,我们用面包沾着汤吃,确实十分美味,但是份量太大,再加上汤沾完了之後只剩下酸面包,有点难以下咽,於是我们拿着酸面包来到甲板上,学其他人将酸面包喂给海鸥。

期间周起言还ch0u空跟nv友视讯,让对方看看甲板上的一只只海狮以及满天飞翔的海鸥,毫不避讳被池呈安瞧见。池呈安瞪大眼睛,但随即了然地说:「难怪一直以来我都不觉得周起言是个威胁,原来是因为他有nv朋友的关系啊。」

一开始,我以为他说的威胁是指工作上,但加上後面的nv朋友三个字,配合池呈安意有所指看着我的表情,我顿时不知道该怎麽解读这句话,只能继续将手中的酸面包丢给丝毫不怕人的海鸥群。

「你们两位,介意和我nv友打声招呼吗?」周起言拿着手机来到我们身边,他并没有直接将镜头对着我们,而是先询问我们的意愿。

「当然不介意。」我率先说,池呈安也耸肩。

「谢谢。」周起言神情感激,将手机萤幕转向我们。

「你、你们好!天啊,我没想到会见到你们,我真的很喜欢楼有葳你,真的真的!」萤幕那一边是一个素颜的圆脸nv孩,虽然这样说有些不礼貌,但实在无法想像周起言这样的男人,会跟一个如此朴素的nv孩在一起。

尤其周起言身在如此绚烂的世界,他的周边百花齐开,他怎麽不会动摇?而她又怎麽有办法放心?

「哇,你就是他nv朋友呀?配他实在太可惜了。」池呈安拿下太yan眼镜,对着镜头微笑。

「我也很喜欢你!我的国中学妹跟你同一所高中毕业,她曾经看过你在成果展自弹自唱的表演,她说那简直是她见过最美好的演出,所以你被星探挖掘她一点也不意外!」周起言的nv友说话速度很快,不过口齿清晰又不别扭,是个很令人感到舒服的nv孩。

我瞧见周起言的表情,他露出我在「艺人周起言」身上从来没有见过的温柔微笑。

忽然间,我彷佛明白了他们之间的情感基础有多深,即使隔了一个海洋,依旧显得如此稳固。

我的手机传来震动,我说了句「抱歉」後离开了镜头,是高立丞传来讯息。他已经抵达旧金山了,说今晚可以等我们剧组吃完饭後,再与我见面。

我告诉他晚上我们会在卡斯楚用餐,若是他不觉得尴尬的话,欢迎来跟我们一起吃饭。这我当然先请示过林姊了,林姊再三确认这位朋友不会是什麽怪异粉丝後,便答应我了。

只是高立丞已读了很久,都没有回应我是否同行。

来到卡斯楚後,距离餐厅入席还有一点时间,所以我们又有了放风的机会,周起言表示既然来到这里了,就必须去吃看看有六层颜se的彩虹蛋糕。

我问他蛋糕只是刚好做成六层颜se,还是有其他隐喻,结果换来池呈安和周起言不可思议的表情。

「卡斯楚是彩虹同志村,而且中间的十八街还是同志人权运动史上的发生地,是一个很有意义的地方,等等你可以看到连斑马线都是六se的。」池呈安解释。

而周起言则取笑我:「看来有葳完全没有做过功课耶!」

「我忙着背台词!」我红起脸。

「那这次不会ng了吗?」池呈安坏笑,我却没办法回应。

在我们三个前往「thecastrofounta」这家有着复古招牌的蛋糕店路上,我瞧见了许多同x情侣。他们自在地牵着手走在大街上,这对异x恋来说稀松平常的举动,却不知为何让我有点想哭。

「你们对同x恋有什麽看法?」我看着眼前两位正在点餐的男生。

池呈安只是耸肩,指了下由六层香草n油蛋糕堆叠出的rabowcake,然後伸手b了个「2」,美丽的服务生微笑地点了头。

「我们都在这里了,你觉得呢?」周起言一副我问了什麽怪问题似的。

也是,这问题连问的必要都没有,ai情是不分x别的。

rabowcake在窗边的桌面上显得美丽至极,於是我拍了几张传给熊妍让她望梅止渴,也顺便传给已读不回很久的高立丞,想告诉他我已经抵达卡斯楚。

而这一次他也很快已读,然後反问我:「你知道这是什麽意思吗?」

「什麽?蛋糕吗?」

「你拍是因为觉得漂亮,还是知道背後的意思?」

「漂亮、好吃,同时也知道意思。」这麽回覆他後,我还传了个b赞的表情符号。

又过了好久,直到我们三人都吃完了蛋糕,高立丞才回应:「晚上我会带朋友一起去餐厅。」

直到见到高立丞,我才明白了他为什麽反应怪异,同时他所带来的朋友还令我间接实现了儿时的愿望。

当我和工作人员们在餐厅享用啤酒和海鲜时,一位帅气的高壮青年带着一名高大黝黑的男人进来,我瞥了一眼,以为是对有年龄差的情侣,并没有多加注意。

「楼有葳,好久不见!」但是那位青年喊出了我的名字。

手一松,手里的蟹脚掉到桌面,我震惊地看着那位肌r0u发达的男人。

「高立丞?」

「就是我啊!认不出来了吧!」他满意地大笑,用力拍了一下他身旁的男人,「这是我男朋友。」

这下子,我终於懂了他先前为何已读不回,张着嘴无法立即反应,而後我赶紧拿起sh纸巾擦乾净我因大啖美食而弄脏的手,要与那个年纪看起来b我们大上不少的男人握手。

男人的双眼炯炯有神,显得正直无b,五官虽深邃,但并不是外国人。

「我是高立丞的国高中同学,你好。」我赶紧自我介绍。

男人露出豪爽的笑容,「我知道你,楼有葳,还有池呈安、周起言。」他向我们这桌的所有人打招呼,目光锐利,这让我们顿时警戒起来。

我们都见过类似的眼神,这在某些老练或是资深的记者身上可以看到,他们打量我们或审视我们的时候,就是这种眼神。

我立刻下意识要往後退,池呈安和周起言也放下酒杯起身。

见状,高立丞大笑起来,男人也笑着松开我的手。

「他现在已经不是记者了,你们不用担心。」高立丞伸出双手缓颊,然後看向男人并啧啧称奇,「但我没想到真的如你所说的那样耶。」

男人挑起眉毛,微笑着看向高立丞,我这才发现他的右边脸颊至脖子有条陈年伤疤。

「真正厉害的艺人与记者,能在目光交会的瞬间明白对方的斤两,即便离开业界很久,我也能从你们三个身上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明星气场,还真是怀念呀,就像年轻时的姬雪一样。」男人的话让我顿时睁大眼睛,正想多问,坐在别桌的林姊他们听到了sao动,也瞧见我们桌边站着两个人,便过来关切。

「是有葳的朋友到了吗……」她顿了一下,和男人毫不意外的笑yy模样形成对b,林姊瞪大了眼睛,「彼得?」

「好久不见了呀,小林,现在你应该是被称呼林姊了吧?」

「天啊!」林姊和名为彼得的男人互相拥抱,这下子,换我们几个人目瞪口呆了。

事後林姊告诉我们,彼得在二十年前是非常有名的记者,他不畏强权和财团,揭发了许多丑闻,若要说什麽叫做真正的记者,报导真实新闻且不过度渲染的彼得当之无愧。

只是後来他由於个人因素,永远退出了媒t圈。

「我听说你好像在教课?」林姊与彼得寒暄着,而高立丞坐在我们这桌。

「彼得是我们以前自学时期的老师。」他轻易带过了那段过去,但我明白了,那就是他们拥有小品的过去,「他不是我男朋友,我只是想开个玩笑。」高立丞边说边看了我一眼,「看看你的反应。」

他不会无缘无故开这种玩笑,顿时我连结了当高立丞听到我来到卡斯楚一连串的怪异反应,所以我笑着对他真诚地说:「下次有了真正的男朋友再带给我看吧。」

闻言,高立丞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

他提到自己因缘际会之下,在大学摄影展的参展照片中发现了彼得的照片,於是断了好几年的缘分就这麽再次接上。

林姊和彼得似乎谈得很开心,工作人员们或多或少都听过彼得的名字,而池呈安则迅速上网搜寻了资讯,随後告诉我们彼得是记者圈的传奇。

「高立丞,你变得好瘦。」整张脸红通通的熊妍拿着啤酒过来,上下打量高立丞,「你真的是高立丞吗?」

「我真不敢相信说要当律师的你,现在居然变成经纪公司的助理。」高立丞调侃她。

「律师界这座小庙容不了我这尊大佛。」熊妍边说边翻白眼,还打了个嗝。

「看来你喝得挺醉的,明天还要拍摄耶。」我提醒熊妍,而她却拿走了我桌上的啤酒。

「我没关系,可是你们不能喝,要是明天水肿怎麽办?」她边说边快速喝掉我们三个的啤酒。

「还真有经纪人的架势。」高立丞吹口哨。

「等等,我又没工作,g麽喝我的啦!」周起言抗议。

「不管,就是不行!」熊妍开始发酒疯,高立丞无奈地将她扛起。

「你乖,我们先到外面冷静一下吧。」而後熊妍就被架出了餐厅。

「有葳。」他们前脚才离开,後脚林姊就和彼得来到我旁边,「我记得你说过你一直想见姬雪,对吧?」

「姬雪?是那个超级大明星吗?」周起言问。

「彼得以前曾经贴身采访过姬雪好一阵子,即便是现在,他大概也有办法找到姬雪,或是联络到姬雪。」林姊的话让我的心脏猛烈跳动。

「我先说,我已经好一阵子没有姬雪的消息了,但……」彼得瞥了眼餐厅外头,高立丞和熊妍在那拉拉扯扯,「但我现在相信缘分不会随便就断了,只是还没到重新连接起来的时候,所以我想我有一天会见到姬雪的。」

「这大概是唯一的机会了,我建议你如果想见姬雪,也许可以写一封信,让彼得帮你转交给她,如果有一天彼得真的能见到她的话。」林姊补充。

「我相信可以的,你放心把这件事交给我吧,我不会偷看信件,也不会对外泄漏楼有葳想找姬雪的消息。」

奇怪的是,我明明是第一次见到彼得,却觉得自己能够相信他。

「好,我现在马上写,拜托你一定要帮我转交给她。」

「那就麻烦你了。」彼得微笑。

由於高立丞和彼得等等就会离开,所以我立刻向服务生借了纸笔,离开了餐厅来到外头的街道,找个安静的地方写下这些年来我对姬雪的感激与崇拜。

可是我重写了好几张纸都不甚满意,一想到这是唯一的机会,我便紧张不已。

想着姬雪一路走来的成就与辛酸,以及现在必须隐姓埋名生活着,我的心中不禁一阵酸楚。我深x1一口气,认为与其告诉她自己有多喜欢她、如何受到她的启发而踏上同样的路,不如写下我心中最真挚的感受。

在卡斯楚的街道上写完这封信,似乎更加别具意义。

「你写好了吗?」池呈安的声音忽然从旁边传来,我吓了一跳。他不知何时坐在旁边的长椅上,我居然没有发现。

「好了。」我将称不上是信的纸张对折,放进了口袋中,「你怎麽出来了?」

「这麽晚了,你一个东方nvx自己待在街上,总是不安全。」他轻描淡写地说,起身来到我身旁坐下。

「谢谢你。」我再次感受到不自在,顿时心跳加速,「我们可以回去了。」我赶紧起身,他却拉住我的手腕,抬起下巴示意了一下夜空。

我跟着抬头,见到了满月。

「好圆的月亮。」

「都说国外的月亮b较圆,你觉得呢?」他用力拉着我的手,b我坐回了原位。

「我觉得还好吧,月亮都是一样的,差别只在……」我停顿了下,池呈安松开手,视线落回我的身上。

「差别只在?」

「差别只在看的人。」我回看着他,「池呈安,你怎麽能确定你不是一厢情愿?」

「我就是能确定。」他笃定地说。

「那你又怎麽能确定,你不是ga0错了?你因为林姊的策略、因为我们太常合作、因为粉丝们起哄配对而ga0混了自己的情感。」

他沉思了一下,望了眼天空上的月亮,又看了我,把手放在下巴上撑着头,「周起言的nv朋友说过吧,我是在成果展上被发掘的。」

「啊?」

「我当时在台上自弹自唱,是为了一个nv生。」他忽然讲起高中时代的事,「她是和我同社团的同学,非常会弹吉他,也很会唱歌,我当时觉得她好酷,怎麽有一个nv生能这麽厉害,所以我就问她愿不愿意和我交往,而她说等我能够自弹自唱的时候,她才会答应跟我交往。我觉得很有挑战x,毕竟我当时连吉他的指法都不会,所以为了让她刮目相看,我练习了快一年,最後成就了成果展上那场被学弟妹们称为传奇的演出。」

「你不是说你没有和人交往过?」

「对,这就是重点。」他歪头,露出略带歉意的神情,「当我完成这件事情,她笑着说那我们交往吧的时候,我忽然疑惑自己为什麽要跟她交往?当初我这麽说好像只是开玩笑的,我之所以努力去达成她提出的条件,并不是为了要跟她交往,而只是因为觉得有挑战x。」

「哇……」

「她哭得很惨,说我骗了她,我骗她什麽了?」池呈安是真的不解,「对我来说,那时候的状况才叫做ga0错,可是对你并不是。」他再次注视我,在这样的气氛下,他的气息如此危险。

「那你怎麽能确定,我就不是ga0错了?也许被影响的是我,也许走不出角se的是我,你以为你没有一厢情愿,但那些情感可能都不是真的?」我激动地说,池呈安却笑开了。

「你知道吗,你这句话的前提是,你已经确定自己对我有喜欢的感觉了。」

我瞬间红了脸,立刻站起来想要逃,事实上,我确实迈开脚步跑了,但是池呈安很快追上我,一把将我拉住并顺势转了一圈,推到了一旁店家的墙边。

周遭的行人见着这幕都吹起口哨,我惊慌地想逃离被他困住的窘境,双手推着他厚实的肩膀,却徒劳无功,「要是有记者……」

「那就说我们是在练习。」说完,他毫不在乎这里是哪里,附近有多少人,便吻上了我的唇。

这不是在拍戏,也不是在练习,没有摄影机也没有我们的经纪人,只有异国的街道与音乐声,还有一群不认识我们却拍手叫好的外国人。

姬雪前辈您好:

突然写了这封信给您,您一定很惊讶。

我有千言万语想对您说,但是当真的要说的时候,我却发现那些都没有意义。

我想,我最想告诉您的是,无论外界怎麽议论您,无论您如何觉得自己不值得,无论您现在有没有後悔,我都想告诉您,有个小nv孩曾经因为您的关系,而成为了现在的楼有葳。

我永远都会支持您,站在您那边。

希望我能像您这麽勇敢,即便自己做出的某些行为可能是外界无法理解的,我也希望能不愧对自己。

这才是我最想跟您说的话。

谢谢您。

楼有葳

後来,熊妍顺利成为了正式的经纪人,也带过了几位新人,最近则开始和林姊轮流负责我的业务。

高立丞回台湾後,和殷砚以及余洁见过面,他提到殷砚已经成为独当一面的编辑,因此有时如果我去书店,看到了米原出版的书籍,会特意翻到最後的版权页,看看负责的编辑是不是殷砚。

我越来越忙碌,殷砚也是,我们本来就不常见面,现在连联络都少了。

其实我们大概都在等对方先开口,但是却没有人说得出口,殷砚曾经想说过,但被我制止了。

所以现在,我又有什麽资格开口,毕竟我做了……坏事。

「楼有葳,不妙了。」周起言脸se惨白走过来,我赶紧将手机萤幕关闭。

「什麽不妙?」

「你知道我们接下来要合拍电影吧?」

「是啊,林姊接的。怎麽了?」这有什麽好惊讶的?

「你看过剧本了吗?」

「看过了。」就是穿越剧,最後nve心收场。

「那你一定不知道导演新增了什麽剧情!」他赶紧翻开他手上的白se本子,我的确不知道,所以靠了过去,结果看到了相当煽情的床戏。

「哇……」

「你的感想只有哇?」他不敢置信,「我们应该要向林姊抗议,要求取消这段才对。」

「可是加上这一段,我觉得整t剧情会更通顺,不然无法说服大家最後nv主角为何那样选择。」我认真地说。

「这……是没错,但是……」他东张西望,「我有nv朋友。」

「你不是说你们两个的感情好到不会有问题?」我调侃他。

「没有错,不过……亲吻或是做做样子的床戏都还好,可你看看这里,上面写着要0x部欸!」他指着剧本中的某个括弧。

「哈哈哈哈!」不知道为什麽,周起言这样的反应让我感到有点好笑。

「笑p啊!你不介意?」

「我觉得还好啊,拿出专业好吗?」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并且摇头。

「你们在讨论什麽?」刚和厂商开完会的池呈安经过会议室,见到我们便走了进来。

「呈安,你快来评评理。」周起言把刚才的话又说了一次,池呈安一听到「nv朋友」三个字,便关上了会议室的门。

「隔墙有耳,讲这种私事先把门关好吧。」他提醒周起言,接着说出跟我差不多的话,「我觉得这是工作,所以没关系,你nv友也会t谅吧。」

「你!楼有葳被我抓x部你也不在意吗!」得不到认同,周起言忍不住扯着头发。

「什麽抓x部,你讲得很猥亵……」池呈安顿了一下,微微张大眼睛,「你怎麽会这样问?」

我也被周起言的话吓到了,而周起言理所当然地说:「你们不是在交往吗?」

「我们?」池呈安皱眉,然後看了我一眼,「有吗?」

「没有!」我赶紧说,「你哪来的幻想?」

「没有吗?啊,那个不重要啦,总之如果真的要拍这场戏,有葳,我希望你可以先跟我nv友g0u通一下。」周起言完全只顾自己的事。

我不敢看池呈安,深怕我的眼神出卖了我的内心,可是我发现池呈安似乎也不敢看我,而周起言自顾自地拨了电话,他的nv友很快接起,他按下扩音後马上说:「宝贝,我跟你说,林姊帮我接了电影,必须跟楼有葳拍床戏,你可以接受吗?」

「啊?可以啊。」结果他nv友的话让我和池呈安噗哧一笑,周起言的脸顿时垮下来。

「原来在意的就只有我吗……」说完,他将手机塞给我,沮丧地走出会议室。

「他在演戏吗?」我问池呈安,他耸肩,随即也追着周起言出去,不忘带上门。

「那个……不好意思。」手机传来声音,我这才注意到他nv友还没挂断,幸好这一次不是视讯,只是普通的电话,我赶紧关闭了扩音,把手机放到耳边。

「我是楼有葳,周起言他不知道怎麽了,把他的手机给我就离开了,看起来很伤心。」我笑着,电话那头的她也笑了。

周起言的nv友我印象深刻,她和周起言的状况和我跟殷砚很像,可是为什麽我和殷砚跨不过去的槛,对她和周起言来说却好像不是问题?

「你……真的不在意?」於是,我兴起了和她聊聊的念头。能和周起言这样的男人谈恋ai这麽久,忍受恋情无法公开这麽多年,我相信她不是那种八卦的nvx。

「你是说对於他和众多漂亮的nv明星往来,以及他身处那样的世界吗?」她的声音依旧带着笑意,「要说完全不在意就太虚伪了,我不是圣人,我只是b较理x,即使在意也不能改变任何事情,我唯一该学会的,叫做信任。」

「但信任很难,且有时候也不是信任的问题。」我拿着手机坐到一旁。

「那就是ai不ai的问题了。」她乾脆地说,「我和起言算是青梅竹马,我们从国小就认识,我国中时和他告白,可是他没有接受。我想有葳上次透过视讯见过我,应该明白我并不是多亮眼的nv生,和起言配在一起,我就像是nv仆一样。」

「别这麽说自己。」

「我一定得这麽说自己,我先说了,别人就不会说了。」她又笑了,我想起视讯画面里她那清秀的脸庞,「直到高中,起言才终於接受我,我喜欢他很久很久,他也观察我很久很久,我们之间应该早就不存在信任的问题。」

「但是当然,我也随时都在为自己做心理建设,要是某天他要走了,我就会让他走,我要当一个即便再ai一个男人,都活得有尊严的nv人。我想,这就是我对这段感情能如此放心的原因,我不怕失去,也不怕改变。」

我摀住自己的嘴,忍着不哭出声音。

我跟殷砚之间最大的问题,恐怕是在最初,我们的感情基础就并不深厚。

「跟你说这些话我觉得好害羞,就先讲到这里吧。我会期待你们的电影,我好想看看他跟别人shang会是什麽表情。」当她说这番话的时候,周起言和池呈安正好回到了会议室,虽然我没开扩音,他们依旧能够听见,池呈安顿时爆笑出声,而周起言的脸se更白了,我也因为他nv友的语出惊人而笑了起来。

以往,我曾经看着某个人想着,他是天生的明星,或者他是天生的王者。不过跟周起言的nv友聊过之後,我发现还有一种人,天生就是王者的nv人。

唯有具备如此气度,才能成为周起言的nv友。

「我们给他们一点空间吧。」池呈安边笑边和我一起走出会议室,我们来到公司的茶水间。里头没有其他人在场,我泡了杯咖啡,而池呈安忽然两手撑在桌缘,将我困在他的臂弯之中。

「你、你做什麽?」我惊慌,但手里捧着咖啡,我没办法脱离他的怀抱。

「练习。」他低声说,倾身将额头贴在我的肩膀上。

「池呈安,你不要这样,我有……」

「嗯嗯,我知道,所以不用说。」他闷着声音,「一下下就好,我今天好累。」

我咬着下唇,注视着咖啡表面上的模糊倒影,知道自己的脸一定非常红。

同时,我又厌恶这样的自己,我不该纵容池呈安,而是该先处理和殷砚的关系。

但我和殷砚,实际上像是在交往吗?

我们多久没见面、多久没联络了?

顶多传讯息说晚安、好累、我很忙之类,b公司同事还要生疏,这样的我们,到底在撑什麽?

撑着不想当第一个开口的坏人?

那我跟池呈安这样又算什麽?我已经是坏人了,不是吗?

「其实说完全不在意是不可能的。」他忽然低语。

「什麽?」我转过头,却意识到自己和他的脸靠得太近,他深邃的双眼凝望着我。

「在意你和周起言的床戏,在意所有和你合作的男艺人,但同时……我又何必在意那些假的?只有殷砚是真的。」我从他的双眼看见了不甘与受伤,「楼有葳,你在等什麽?」

「我没有在等什麽……」我垂下眼眸,「我没有答应你任何事,你也不该在我尚未厘清之前,对我做出那种事……」

「你没有拒绝,你从来都有机会可以推开我,就像现在。」他忽然低头吻住我,我吓了好大一跳,下意识往後退,咖啡因此洒到地面,马克杯也落到地上,应声而破。

「你疯了?池呈安!这边是公司!」我惊慌地喊,赶紧四下张望,还好真的没有其他人在。

「你瞧,你是可以推开我的。」他双手垂在身侧,咖啡在他的白se上衣留下一整片w渍。

「池呈安……」

他弯下身捡拾马克杯的碎片,我立刻拉起他,「不要捡,我去拿扫把。」

「也许你没有自觉,或者说是我疯了也好,我已经没有办法继续这样跟你相处,却装作什麽都不知情。如果是工作上,我可以,可是如果是私底下,我快没有办法了。」他轻轻拉开我的手,起身朝外走。

「天呀,呈安你怎麽了?」公司其他人正好开完会离开大会议室,熊妍与走出茶水间的池呈安撞个正着,为他狼狈的模样惊讶。

「没什麽啦,我闹了有葳一下,结果打翻了咖啡,我要去拿扫把。」他马上转换了表情,笑得亲切又调皮。

熊妍转过头看向蹲在地上的我,我却无法和池呈安一样迅速掩饰好情绪,「你等一下不是还有直播吗?我来处理就好,你快去换衣服吧。」熊妍对池呈安说,池呈安点点头,并没有回头多看我一眼便离开了。

我颤抖着手捡拾一块块碎片,眼泪却不断流出。

熊妍也来到我身旁,蹲下身後只是拍拍我的肩膀,静静地陪着我。

「殷砚,我是有葳。」我站在旋转木马前,拿下了墨镜环视周遭,现在天se刚亮,游乐园要中午才会开门,我和周起言正在这里拍摄电影。

「怎麽这麽早?」虽说早,但殷砚的声音听起来很清醒,多半也早就起床了,他似乎很讶异我会打给他。

「好久没和你们见面了,有没有空,今天来游乐园?」我问。

「游乐园?」殷砚的语气更加惊讶。

「对,你和余洁、高立丞有空吗?」我顿了下,「一定要有空,我只有今天有空了。」

他犹豫了一会,「你是在那边拍戏吗?」

「没错,我大概有一个小时的空档。」我告诉他休息的时间,「请你们一定要过来,我想见见他们,然後,我有话想跟你聊。」

「……好。」

「《青春伫留》的经典画面,大概就是在游乐园的那场戏了,你和周起言终於明白将你们两个绑在一块的不是ai情,而是青春时期割舍不了的遗憾,真的要有点人生历练的人,看了这部戏才会感动,正处青春时期的学生们可能会难以理解吧。」点点说着感想。

「没错,有些戏剧和,在十五岁看跟在二十五岁看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每个年龄都有适合自己的故事。」滴滴也附和。

「那关於床戏的部分……」

果然,他们还是回到了这个话题。

「周起言他个人有道跨不去的槛,所以导演希望他手放哪里他都不放,大家一直认为那场床戏煽情,可是如果仔细去看,就会发现他碰过最多次的地方,是我的颈肩、头发与脸庞,从头到尾他都只是用深情的目光注视我,最多在那几个地方落下亲吻而已,但光是这样,观众自然就会脑补一切。毕竟有什麽碰触b得上充满ai意的眼神呢?」

那场床戏,周起言确实从头到尾只盯着我的眼睛瞧,不时亲吻我的脸庞和眼睛,以及颈肩与指尖,可他就是不肯依照导演说的,把手放到我的x部或腿上。

他不知道,其实nvx对於眼神的注视更加敏感,被他那样凝视着,远b他碰触我任何地方还更令人害羞,不过也多亏如此,那场床戏被称为经典。

然而同时我也发现,无论周起言如何凝视、碰触甚至是亲吻我,我都不会像与池呈安演对手戏那样ng连连,也不会被他盯得心乱如麻或是出神。

所以,我才会打电话给殷砚,我要告诉他,我们是不是早就该放过彼此了?

我能预想到他会觉得我自私,这麽多年来,我一直要他配合我,最後却喜欢上别人而轻易选择和他分开,我自认已经做好被他责怪的心理准备,毕竟再拖下去,最後我们只会伤得更重。

也许,在我第一次意识到我们已经渐行渐远的时候,就该提出分开。不,也许更早一点,在我得知自己只是小品的替代品时,就不该和他在一起。更甚至当我找到小品时,就该告诉他。

我摀住自己的脸,无论如何,我们都回不到过去,我也没办法弥补自己这算是移情别恋的行为。

即使如此,当我看见殷砚和余洁、高立丞出现在面前时,我依然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告诉他。

殷砚穿着蓝se短袖衬衫和长k,脸上带着有距离感的浅笑,静静地站在一旁,并不如余洁和高立丞冲向我那般热烈。

「好久不见。」他对我说。

「好久不见。」我回他一个微笑,他好像哪里不一样了,但又好像没有哪里不一样。

「你们在拍戏,我们这样过来会不会打扰?」

「可是没有管制耶,一般游客还是可以进来?」

余洁和高立丞接连发问,虽然许久未见,而我和余洁的关系也无法回到跟以往一样,不过我们过去总归是朋友。

「我们都拍完了,有葳的下一个通告还有两小时,所以我们只能在这边待一小时,等等就要离开了。」熊妍在一旁解释。

「没想到你还真有经纪人的模样。」余洁调侃,而熊妍已经成熟到不会跟国中时一样立即回嘴,或许也是因为这个行业让她迅速长大了。

「那我们去逛一逛,跟以前一样当你们的烟雾弹,你们快去走走吧。」余洁推了殷砚,也推了我,但我从她的眼神看到了一丝闪躲。

「我们去搭摩天轮好吗?」我邀请殷砚,他抬头看了一眼,点点头。

「这里的摩天轮是不是有什麽点灯传说?」高立丞问,熊妍说是如果情侣在摩天轮升到最高处时看到游乐园点灯,就会永远幸福快乐。

现在还不到点灯的时间,我也不是希望我们能永远幸福快乐才邀请殷砚,我只是单纯认为,摩天轮是密闭空间,又能较长时间独处,这样我们b较能好好说话。

於是,我们踏进了摩天轮车厢,我用外套与帽子躲过了服务人员的目光,直到车厢升到服务人员看不清楚我的脸後,我才拿掉了帽子。

「你总是要这麽辛苦的吗?」殷砚坐在我的对面,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明明在这里,却看起来好像不在这里。

「嗯。」我将帽子放到一旁,摩天轮搭乘一次只有二十分钟,我必须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告诉殷砚我的想法。

然而事到如今,我却不晓得该怎麽说了。

我和殷砚都只是看着窗外,直到车厢升到最高点後,他终於率先开口:「有葳,我最近带了一个很红的新人作家。」

「喔……是吗?恭喜你。」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恭喜什麽。

「她叫做姬方。」我不知道殷砚为什麽要提到这个人,他yu言又止,我想听他说,思绪却飘到了国中时期。

「殷砚,你记得国中时,我们曾写过一篇作文,题目是写给十五年後的自己吗?」

「记得。」

「那你记得你写了什麽吗?」

「记得。」

「你写了什麽?」

「……我希望,十五年後,我已经找到小品了。」

这句话直击我的心脏,却没有令我感到疼痛,只有怅然与心安。

「我写的是,希望十五年後,我已经是一个大明星了。」

「嗯。」他抬头,我们两个终於能与彼此对视。

「殷砚,我们……都不在彼此的十五年後。」

「……嗯。」

说着,我的眼眶sh了。

眼前的殷砚陪我度过了十四岁、十五岁、十六、十七、十八……我看过青少年时期的他,和他一起走过的点点滴滴如此真切,让人难以忘怀,我曾经在他的怀中开怀大笑,也曾经为他魂牵梦萦,曾经为他心痛,也为他哭泣。

当年的我一定从来没想过,有一天,後来的他会变得如此陌生。

也一定从来没有想过,後来的我,会喜欢上了别人。

「我们为什麽……还不说出那句话呢?」我掉下眼泪,见到了殷砚眼中的脆弱与不舍。

但同时,他的眼神里也已经没有了ai。

「我……」

「谢谢搭乘,请小心脚步──」

服务人员的声音冷不防从後方传来,我才发现车厢已经快降落回地面了,於是赶紧擦掉眼泪并戴上帽子。

下了摩天轮,刚才没说完的话暂时也说不出口了。熊妍急匆匆地说着时间快来不及了,她向大家道歉,并拉着我要走,而我注意到余洁的脸seb先前难看许多。

她朝我挤出勉强的微笑,而殷砚面无表情站在那里目送我。与当年不同,如今的他不会躲起来等待我,然後亲吻我,现在的我也不需要他那麽做了。

我们为什麽都说不出那句话呢?

为什麽当时我要b你不能说出那句话呢?

我们分手吧。

「有葳,我这麽问你不要介意……进入这家公司工作後,我明白了艺人有许多无奈,但同时我也发现有时候你并不是真的那麽忙碌。」在走向游乐场的大门时,熊妍见我眼眶发红,便拿出卫生纸给我,「你跟殷砚,还好吗?」

我摇头,用力摇头。

不好,一直都不好,不好很久了。

「那为什麽你们不选择放过彼此?」熊妍的提议是最实际的办法,可是我曾b迫殷砚用妹妹的名字发誓,又曾咄咄b人地不让他离开。

如今我却因为……喜欢上了别人,就要跟殷砚分手。

我b他、不让他走,却一边发展自己的事业,最後喜欢上别人。

我太自私、太过分,然而在紧要关头又说不出口,我真是最糟糕的人。

将这些事情一gu脑儿地告诉熊妍後,她张大眼睛,震惊不已,那错愕的程度远远超出我的预期,所以我追问她怎麽了。

「你……你不知道吗?殷砚他……」熊妍斟酌着该不该说。

「他怎麽了?你快说。」

「殷砚的妹妹……过世很久了啊……」熊妍满脸不可思议,「你不知道?」

宛如晴天霹雳,我愣住,「我、我不知道,这是什麽时候的事?你什麽时候知道的?」

熊妍都知道的事情,我却不知道?

「就是……大学的时候,有一次殷砚生日,我和余洁约他出来吃饭,然後在和他抢着结帐时,看见皮夹里有张照片,是一个小nv孩,我一问才得知是他妹妹,然後我又多问了他妹妹的事,他才说妹妹过世了……在他国中转学过来以前,他妹妹就过世了。有葳,你不晓得?你还让他用妹妹的名字发誓?」

我无法克制自己的颤抖。我做了什麽?我对殷砚做了什麽?

殷砚为什麽从来不跟我说?

不,我有问过吗?

有一次他曾经拒绝我的邀约,就是因为那天是他妹妹重要的日子,而我竟然连问都没问。

我一直认为他不在乎我,而我又真的在乎过他吗?

在工作与殷砚之间,好几次,我都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工作。

这一点,殷砚肯定也明白,我们之所以会牵扯这麽久,竟是因为我们彼此都不是真的那麽ai对方,他只是为了更重要的人而遵守誓言。

我大哭起来,让熊妍还费心帮我准备冰敷眼睛的材料,以免等等拍杂志红肿着双眼。

意外的是,到了现场,我发现池呈安也在隔壁棚拍品牌宣传照,我们正要进休息室时在走廊巧遇。他先是露出身为艺人的职业微笑,却在看见我的眼睛後顿了下,「小熊,你可以回去帮我拿一下行动电源吗?我好像放在休息室了。」

「没问题,那有葳你快点进休息室准备,呈安,你在这边等我。」熊妍不疑有他,就这样被支开,而我打开休息室的门,池呈安不意外地跟着我进来。

「你的眼睛怎麽了?」他立刻冷了声音,我从化妆台的镜子见到他表情不甚愉快,「今天早上的行程不是电影拍摄吗?」

「我ch0u空和殷砚见面了。」我说,池呈安瞪大眼睛。

「所以你们分手了?」我知道这是他的希望。

「还没。」

我以为我这麽说,池呈安又会生气,可是他却冲过来拥抱了我,让我整个人往後撞到了墙壁。

「你说还没,表示你会和他分手。」他像小狗一样在我颈边磨蹭。

我……好像坏人一样。

在刚才得知殷砚妹妹的事情後,我还是能去冷静思考,和殷砚分手以後,我就会和池呈安在一起。

我没办法发自真心高兴,却也不是不高兴,毕竟如果维持现状,最後所有人都会被我伤害。

休息室的门蓦地被打开,我和池呈安都吓了一跳,熊妍目瞪口呆的模样令我永生难忘,而她飞快地关上了休息室的门。

「你们在做什麽?」她压低声音,神se慌张,「难道你们……在谈恋ai?」

「不是。」池呈安已经恢复了镇定,「你怎麽这麽快?」

「我遇到其他工作人员,他们说休息室里没有遗落的东西……所以刚才是怎麽回事?」熊妍不敢置信。

「我看有葳的眼睛肿肿的,问她是不是哭了,然後不小心跌倒……」

「不要跟我打哈哈,池呈安,我是有葳的经纪人,同时也是她的朋友,她有殷砚……等一下,难道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有葳你才……」熊妍顿时把所有事情都接上了,她摀住自己的嘴,「是我想的那样吗?」

我咬着唇,不晓得该怎麽解释,无论怎样说,都是藉口。

「我不知道你是怎麽想的,而不管我怎麽说,你都会有你的想法,总之事实就是……我和殷砚之间很早就该结束……然後我和池呈安之间,很早就该开始。」

从熊妍的眼中,我第一次见到她流露出对於我这个朋友的鄙视,虽然只有一瞬间,但她在那一瞬间,认为我是水x杨花的nv人。

「是我b她的。」池呈安站到了我与熊妍的中间,「不过,这些私事都不该影响到公事,身为经纪人的你应该明白。」

「……快点准备,然後你也快点离开。」熊妍打开休息室的门,池呈安回头望了我一眼,露出温暖的笑容,彷佛就算天塌下来,都会有他挡着。

熊妍为此生气了三天,即便如此,她还是把工作处理得很好。

第三天的时候,她告诉我,无论如何她都还是我的朋友,所以她不会评断这一切。

「因为是你们的朋友,所以我没办法接受谈了这麽久恋ai的你们,会走上这条路。但也正因为我是你们的朋友,明白你们早就貌合神离,所以我不探究造成这个结果的原因是什麽,没有什麽事物是永远不会改变的。」她伸手拥抱我,「若要不变,只求我们不变。」

我也回抱熊妍,她的话给了我动力。

在某个提早收工的夜晚,我点开和殷砚的聊天视窗,心想这或许是我们最後一次这样通电话了。

「……喂?」他的声音沙哑,我们都明白这通电话代表什麽。

「你好吗?」

「嗯,你最近越来越厉害了。也越来越忙了。」

「事实上是,我们都很忙。」我扯了扯嘴角,「所以……为什麽我们都还不说出那句话呢?」

那天没说完的话,为什麽我们都还不说?「我答应过你……」他吐出这句话。

「我们当时都太年轻了,不知道有些事并没有我们想得那麽简单,也不知道……」我深x1一口气,「也不知道自己真正的想法。」

他没有反驳。

「那为什麽,我们都还不说呢?」

「对不起……」

「我们可以分手了,殷砚。」

他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好久,此刻他的心情肯定和我一样复杂,不能说不难过,也不能说不开心,更不能说没感受到解脱。

什麽时候,我们之间的诺言,成了束缚彼此的枷锁?

「有葳,对不起……」

「为什麽要道歉?该道歉的是我,我一直以来都强迫你配合我,是我的不对。」我还b着你用si去的妹妹名字发誓,但此刻,我不需要再提起了,这只会让我们彼此的罪恶感都更重。

「不是的,对不起……」殷砚的道歉让我更加心虚,也更心烦意乱。

「殷砚,你不要道歉,拜托你不要道歉。」

「那天在摩天轮上,我没说完的话是……有葳,我找到小品了。」

「你……你找到小品了?」我握着电话的手开始发抖。他找到小品了?什麽时候?在洛大的小品,离他这麽近的小品,他在什麽时候找到了?

「她是我现在负责的作家,就是姬方……」

我瞬间明白了他为何道歉,原来,他终於见到朝思暮想的小品了。

殷砚说起他们是如何先透过电子邮件通信好一段时间,接着他和余洁、高立丞又是如何戏剧x地一起在出版社和小品重逢,我顿时觉得世界上真的有缘分这种事。

即便大学那时我没把小品的行踪告诉殷砚,这麽多年後,他们还是再次重逢了。或许,即便这些年我和殷砚好好地交往着,总有一天,小品还是会出现。

有些人是有缘无分,有些人则是缘起不灭。

要当作我是想藉此冲淡自己喜欢上别人而变心的愧疚也没关系,但我真的为他们感到高兴,他们是命中注定的,而我只是过客,从以前到现在到未来,我都只会是过客。

就如同殷砚也只是我生命中的过客一样。

t会到这一点,我不禁哭了起来,不是因为痛苦、也不是因为难受,只是你总是会为离别而感伤,感受到人生的无常。

可是我很自私,我不会告诉殷砚有关池呈安的事。就如同一直以来,殷砚都不知道我在演艺圈的生活一样。

我还是想保护自己,保护池呈安。

「欢迎回到点点滴滴,很快节目就要进入尾声了,最後我们要来聊聊楼有葳下个月要上档的电影,《後巷的nv人们》。这部电影是由所改编,它的姊妹作《高楼的男人们》也将在三个月後上映,而虽然是由姬方老师撰写的改编,不过编剧是出自吴雨铮老师之手。」

「我看过姬方老师的原着,剧情转折非常厉害,後面的发展完全想像不到。」滴滴说起姬方便滔滔不绝。

姬方,就是姬品珈。

我与她第一次见面,是在剧组和出版社人员开会的时候。

由姬品珈的神情和态度来看,我认为她并不知道我就是殷砚的前nv友。而殷砚在工作上表现得十分专业,面对我时并没有太多的不自在与尴尬,对此我十分欣喜,也有点恍惚,我看过他的年少时期,却没看过他如今的模样。

束缚了他这麽多年,让他痛苦了这麽多年,我非常过意不去。

会议结束後,我与吴雨铮老师因为合作这麽多年来第一次见面,所以又在会议室聊了半个小时,然而离开时,我却看见姬品珈还在大厅等我。

见站在她身後的殷砚有些慌张,熊妍以为要上演修罗场了,连忙挡在我面前,但姬品珈却从提包里拿出一封信。

然後我终於能确认自己的猜测,姬品珈真的就是姬雪的nv儿。

有的时候,我会觉得世界其实很小,小让任何人都可能连系在一起。

「我妈妈说,谢谢你,除了谢谢,她无法表达更多了。她要你加油,她也会跟你支持她一样支持你。」姬品珈笑着对我说。

存在我心中很久的,那个小品的影像,此时终於真正化为具t,来到我的面前。

我噙着眼泪牵起她的手,说出了我和殷砚都最不想承认的事实。

「一直以来,我都是小品的替身,殷砚从来没ai过我。」

我们都明白,我和殷砚之所以牵扯这麽多年,除了因为我让殷砚用妹妹的名字发誓,也是因为我与小品太过相像。

在殷砚真的找到小品以前,我都是她的替身,即便没有朝夕相处,可至少我确实存在於殷砚找得到的地方。

所以当殷砚找到小品後,我们的交集便急速减少。支撑着我们的感情的,除了愧疚,就只剩下那无意义的誓言。

他的表现始终都不是出於成熟或t贴,只是他并不真的ai我,我并不是真正的小品。

这一点曾经令我觉得自己很可悲,此刻却成了我的救赎。

「你就是殷砚的前nv友吗?」姬品珈心领神会,她回头看了殷砚,又看了我,然後做出了令我难以置信的举动。

她伸手拥抱了我。

「原来如此,这是秘密对吧?我永远也不会和别人说的。」她在我耳边轻声说。

原来,殷砚、余洁、高立丞一直忘不了的小品,就是这样的nv人。

「那个,我们有葳好像恍神了喔。」滴滴的声音把我拉回现实。

「啊,抱歉,我真的恍神了。」我笑了声。

「这样不行喔,怎麽能在工作的时候恍神呢?」点点故意严肃地说。

「真的很抱歉,不过我能再做一件更失礼的事吗?」我问,一边拿出了手机。

「你该不会要回讯息吧?」滴滴开玩笑,我却点头。

「相信我,你们不会後悔的。」我笑着说,然後点开了他的聊天视窗,请他直接进来,「明明是宣传《後巷的nv人们》,却没有出现男主角,不觉得有点可惜吗?」

点点和滴滴倒ch0u一口气,「等一下,你的意思是……」透过他们移动的目光,我知道他已经来到外头了。

我转过头,见到熊妍瞪大眼睛,她惊慌地指着他又指了我,手在半空中b了大叉叉。

可是这一次,我不想再隐瞒了。

无论是什麽样的地下恋情,势必都有摊在yan光下的一天。

没有什麽见光si这种事,yan光只是让我们看得更加透彻罢了。

他推开录音室的门,听众们应该也能听见门开启的声音。

「等一下,我看错了吗?这是电台安排的惊喜,还是凡人给的惊喜?还是楼有葳你自己……」点点惊慌地站起来,匆忙从一边的柜子里拿出另一副耳机cha上线。

而他自然地坐到我身边,节目还在进行,熊妍根本没办法进来阻止,我想林姊此刻大概也急得跳脚。我能想像周起言看好戏的模样,也能想像如果殷砚得知了,将露出怎麽样的微笑。

「稍早,点点和滴滴提到,你们电台曾经有个听众打电话进来告白,最後成为点点滴滴节目的传奇。」他一开口,我猜所有听众心中应该全都冒出了大量惊叹号。

然後他牵起我的手,朝我微笑,我也回握住他的手,点点滴滴两人看着我们交握的手,发出了惊叫。

「这一次,我们是不是也能成为另一个传奇呢?」池呈安微笑。

「你们这个意思是?等一下,我理解错误了吗?」点点看着滴滴。

「没有错误,这是真的。」滴滴回看着点点。

於是,他们异口同声对观众宣布,「各位,你们看不到这美好的画面,池呈安和楼有葳的手居然牵在一起!这还代表什麽呢?」

「这代表,我们只剩下十五分钟的时间能b问他们的恋情了!」点点大喊,将桌面上的资料全数往空中一丢,成了天nv散花。

我笑了起来,就说他们会後悔节目剩下太少时间了。

一张张白纸在空中飘舞散落,池呈安侧过头凝视着我。

我想起十八岁时的他,穿着梦幻高中的制服,站在便利商店前。

十九岁的他捧着花束来到我的高中,祝福我毕业快乐。

二十岁的他,在电话那头说对我好感度倍增,疯狂夸奖我的好听嗓音。

二十一、二十二、二十三、二十四……直到现在,而我还会看着他好多年。

他会成为过去、现在,还有未来,都存在於我的生命中的人。

我不需要他以任何人的名字起誓,也能确信他不会离开。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