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伙肯定以为自己要马上出宫,老子明明说的是等一切都结束以后再走,也怪自己没有把话说清楚。
“殿下别生气,”周桓挨着他坐下,伸手碰了碰他的肩膀,难得耐心地解释,“我不是不讲义气的人,殿下现在正用得着我,我又恰巧能为殿下提供安全方便的食物,绝对不会现在一走了之,我会等到殿下斗赢容淑仪,将暗处的毒刺全部连根拔起,并且再也没有危险的时候再考虑离开。那时我就算再待在皇宫里,也没有价值了啊。”
萧宁焰直直盯着他,面无表情。
周桓被他看得心里发凉,拉拉他的长袖,干笑两声,“殿下听到我说话么?”
“本王不聋。”萧宁焰道,“周桓,话本王只说一次,出宫这件事,本王当你从来没有提起过,你记住了。”
周桓愣了一下,缩回拉他衣袖的手,一脸不甘,“为什么?”
“本王最讨厌别人问为什么,但今日例外。”萧宁焰扫一眼明显不爽的周桓,刻意压低了声音,“本王在想是不是近日对你太好了,乃至于你都忘记了自己的身份,莫忘了一点,你是本王的男宠,是本王日夜睡在一起的人,你生是本王的人,死是本王的鬼。”
狗屁,男宠明明就是做戏给别人看!
“本王给你一句忠告,你最好死了那条出宫的心,永远别在本王面前再提这件事,否则本王很难控制自己到底会对你作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
周桓气笑,懒得跟小孩子一般见识。
这家伙一定把自己当成了心爱的玩具,所以才会如此剧烈地反对他离开皇宫。不过脚是长在自己身上的,来日方长,用不着急于一时,慢慢温水煮青蛙地做通这孩子的思想工作便是。
周桓耸耸肩盯着萧宁焰看,心情越发疲惫,这家伙可真像只动不动就咬人的小奶狗。
萧宁焰与他对视一眼,隐约察觉他眼里流动的情绪,脸色铁青,“周桓,你这是什么眼神?”
周桓噗嗤笑了起来,连忙收回眼神,一个劲装傻:“啊,我这是什么眼神了,我怎么不知道?”
萧宁焰眯起了双眼,皮笑肉不笑:“周桓,本王看你是越发能耐了。”
周桓讨好地摆手,连忙将那盒牛奶的吸管插好,径直送到了萧宁焰嘴里,聪明转移话题,“殿下太瘦了,又是长身体的时候,快喝牛奶。”
萧宁焰脸色稍好,接过这奇怪的白盒子,低头抿一口,才咽下去,表情猛地一变,推开周桓一阵干呕,捂着腹部弯腰蹲下地来。
周桓发现他脸色变白,急忙蹲在他旁边询问:“老毛病犯了?”
萧宁焰没有作声,似是没有余力回答,身体紧紧绷着,过了好一会儿,方才缓慢从地上站起来,声音沙了几分,“不是老毛病,心病罢了。”
“卧草,心脏也出毛病了?”周桓脱口而出,刚说完又意识到自己会错了意,连忙改口,“呸呸呸,我真是脑袋被驴踢了,心脏在左边,不在腹部。”
萧宁焰:“……”
周桓扶着他坐下,看他一眼,欲言又止。
“你是想问本王的心病?”
周桓点头,“是小皇帝吧?”
萧宁焰转头凝望周桓,眼里深不见底,却分明溢出难言的痛。
萧宁焰喃喃:“后日便是本王的生辰。”
端王的生辰,小皇帝的忌日。
从前看小说不觉得,此时身在剧情之中,只觉这两个日子的重叠,砸在萧宁焰身上,竟是这般冷漠和难以承受。
“你放心,小皇帝不会毒发身亡的,我看见你偷偷给他吃了药丸,肯定是解药。”
“容淑仪起了杀心,宁远他一个六岁的孩子哪里可能躲得过?”
周桓沉默片刻,问:“殿下可有救他的办法?”
萧宁焰望向屋顶某一个虚妄处,石雕一样呆着,摇了摇头。
这家伙原来是假装没事压抑情绪。小皇帝的生或死,如一座泰山,重重压在他的心头,他差不多到达精神崩溃的边缘,连喘息的余地也没有。
必须帮他度过这个难关。
周桓想了想,一脸认真地抬起了头:“当局者迷,殿下,我来帮你走这步棋。”
翌日大早, 周桓将宫女静春拉到一处回廊。
“静春姐姐,我有一件十分要紧的事,必须马上求见太后娘娘, 姐姐可否为周桓引一引路?”
“你有什么要紧事,跟我说也是一样的,我帮你转达给太后娘娘。”
周桓露出为难的神色, 摇头道:“周桓知道静春姐姐是太后娘娘最信任的人, 只是这件事事关重大,太后娘娘曾经吩咐过我,必须亲自向她汇报, 只好劳烦静春姐姐带周桓过去拜见太后娘娘。”
周桓说得诚恳, 面色也十分严肃, 最后又表现出十分紧急的样子,跟宫女静春玩心理战术。
静春不敢耽搁,连忙领着周桓来到太后东宫。
不一会儿, 容淑仪被宫女簇拥着过来,面色并不如往常容光焕发。
周桓跪下行礼,“参见太后娘娘。”
容淑仪转身坐在贵妃榻上,瞥一眼地上的周桓, 神色变得凌厉, “是端王让你来的?”
“是周桓自己请求静春姐姐带周桓过来的。”周桓盯着自己的脚尖,露出一副恭敬畏惧的神态, 略显犹豫地瞄一眼周围的侍从,“周桓斗胆请求太后娘娘摒退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