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部有些冷痛。”
“这是典型的胃寒。”周桓搓了搓手,搓得暖和了,贴在他毫无半点赘肉的腹部处,轻轻揉着。
刹那间,也不知是他手间的暖意传递过来,还是因为其他原因,萧宁焰只觉得冷痛顿时舒缓,一股暖流从微微摩挲的掌心传到心底。
“怎么样,有没有舒服些?”
萧宁焰嗯一声,将胃部往他的掌心凑了凑。
“胃终究得靠养,这里每顿饭菜都有毒,就算你催吐及时,难免仍有残留。长此以往下去,免不了慢性中毒的厄运。这样不是办法,我们还是得从被动防守转为主动攻击。”
萧宁焰被他揉得极为舒服,忍不住闭上了双眼,“你放心,我心中有数。”
周桓心知一举一动攸关性命,一步走错,便是满盘皆输,因此也不再多说什么。从空间里兑换一张暖宫贴,撩起萧宁焰的衣角,贴在他的里衣之上。
暖宫贴渐渐起效,腹部的冷痛瞬间消退许多,萧宁焰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不依不挠地抓起他的手放到自己的腹部,露出一脸可怜的模样,声音十分的低沉,“还是痛,帮孤揉揉。”
他是发现了,每当他生病的时候,周桓总是对他有求必应。
他知道周桓并不笨,可是对待感情,他却迟钝极了,反正他也看不出来自己在装委屈,便装一装也无妨,他舍不得他的掌心离开。
“周桓,过几天就是你的生辰,可有想要的赏赐?”
也真是巧了,他和原主容貌差不多,名字一模一样,便连生日也是同一天。
周桓不得不承认,这大概是命中注定。
“赏赐什么的就算了,毕竟上回那两马车的赏赐,到现在还传得沸沸扬扬!我别的愿望没有,只想尽可能低调地过一个生,可不想闹得满城风雨。”
“这有何难?我依了你。”
周桓笑了:“我可真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呢,她容淑仪会使美人计,我们就将计就计回去。”
萧宁焰没有应答,大约觉得有些困倦,俯身倒在周桓腿上。
周桓拍拍他的脸,“去床上睡。”
“别动,我就眯一会。”
周桓无奈地耸耸肩,由着他去了。
今时今日,他的脸色比初见时分好了许多,脸颊仍然很瘦,却不再是皮包骨的病态,鼻梁高挺,但不突兀。他闭合着双眼,英俊的眉头舒展着,仿佛卸下了所有的防备,露出了残忍的刀刃下最柔软的一面。
周桓拿一件大氅盖在他身上,“萧宁焰,这一次你不会输,也不会死。”
萧宁焰倏地睁开眼,眼如黑夜深邃:“我若死了,你会如何?”
“你一定要死的话,我就多烧点纸吧,让你当鬼饿不着。”
“……”
雪纷纷扬扬下个不停。
堆满积雪的宫墙上, 一只瘦弱的野猫来回踱步,远远看见一群太监过来,低吟一声蹿开。
周桓朝手中哈一口气, 踏着酥雪推开寝宫门。不过是个上厕所的时间,他的手就冻僵了。
进门的瞬间,太监贵儿慌慌张张出来, 差点撞上周桓, 袖子里仿佛藏着什么东西,急冲冲想要离开。
周桓望一眼贵儿,隐约察觉不对劲, 一眼瞥到太妃椅下的软垫, 暗叫一声不好, 转身叫住贵儿,又走到门口,看似无意地关上了房门。
贵儿下意识夹紧了袖口, 袖口顿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他支吾地说:“周桓公子叫住小人,不知有、有何吩咐?”
周桓故作镇定地拿起太妃椅上的软垫甩了甩,发现椅下空空如也, 心中便已确定无疑。
“贵儿, 我想请你帮个忙。”
“什、什么忙?”
“我不方便出宫,你去给我爹送个口信, ”周桓一边说一边走过去,左手掏出一锭银子递到他面前, 趁着他疑惑分心之际, 右手偷偷从空间兑换出一把匕首,绕到他的后背, 深吸一口气,狠心捅了进去……
这个人不得不死,他要是活着,死的人就是自己了。
周桓望向门口,猜到此时定然有耳目正凝神偷窥他的一举一动,幸而此时是背对门窗站立的。他故作惊慌地扔掉匕首,低头看一眼血泊里的贵儿,梦中惊醒一般,猛地瘫坐到了地上,双手也不可抑制地发着抖,却目地明确地偷偷伸向他的袖口,将一张暖宫贴包装袋牢牢捏在手心。
暖宫贴是昨夜给萧宁焰兑换出来治疗胃寒的,只是顺手将它藏在太妃椅的软垫之下,忘记了把塑料袋当场处理好,这么一个小小的疏忽,差点就带来了灭顶之灾。
周桓白着脸坐在地上,既后怕,更害怕。
门被人推开,蔡良带着十来名太监进来。
周桓的双手仍在发抖,他甚至没有力气从贵儿的尸首旁走开,血染红了他的衣襟。
他不是装,也无需演戏。他不想杀人,只是他别无选择,在这样一个你死我活的战场上,周桓不得不手染鲜血。
必须阻止贵儿把暖宫贴包装袋送到容淑仪手中。
蔡良看着血泊里的贵儿,食指探上他的鼻吸,缩回手恶狠狠瞪着周桓,“周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杀人?”
力气渐渐回归,周桓撑着墙壁站起来,“蔡公公来得真是时候,况且说到杀人,我杀的哪有蔡公公多?”
蔡良冷笑,眼里满是恶毒,一脸胸有成竹,似乎把他的把柄尽数掌握在了手中,“我知道你为什么杀他。”